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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便是前辈谢家朗。毕业于壹大物理系,后去美国顶尖的理工科院校修人工智能,同时取得哲学学士学位。   高考前我拿着从网上下载的谢家朗前辈的照片,贴在桌子上,内心大呼:“请大神保佑我!”   那时他刚刚在美国人工智能领域崭露头角,因为我对此十分感兴趣,所以得知了他的大名和履历。   艰难挤过高考的独木桥,我成为了壹大的一员。和前辈不一样的是,我选择了自动化专业。   在大三的时候托导师的福,我成为“彼岸”计划中的实习生。接到的第一件任务竟然是去接学成归来的谢家朗前辈!   这一天向来喜怒不惊的我受到了三次惊吓。   老张开着车,一路去壹市的机场,我放在大腿上手止不住的颤抖。老张安抚地看我一眼,笑着说:“放宽心,小谢很好相处的。”   谢前辈今年已经28岁,传过来的照片上的面容成熟且有男人味,眼角一笑有淡淡的细纹。与我高中时接触到的那张稚嫩帅气的脸不同。   我举着牌子在出口等他。远远的看到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拉着行李箱,气度不凡却难掩脸上的倦容。   最让我震惊的是……他手上抱着一个小孩!   一个小男孩!   看着两三岁的样子。   ——第一次惊吓!   我大声喊着:“谢教授!”他看到我的牌子,逐渐向我走近。   “你是和我联系的周沐臣同学?”嗓音温润,如泉水潺潺。   我点点头,帮他拿过行李。   他颔首,距离适中,走在我身旁。   “壹市的机场真是没什么变化。”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壹市这几年变化都不大,人们逐渐有了‘怀旧’意识,不再盲目跟潮流了。”我回答。   老张说的对,谢家朗前辈确实很好相处,他的态度不远不近,不至于疏离,也不至于亲密。我的心情轻松下来。   一路走到车前,老张一直在车外等候。见到谢前辈,慌忙把烟熄灭,张开双臂要给他一个熊抱。这行为在看到他怀里的娃娃时戛然而止。   “这……这是……”声音颤抖着。   谢前辈点点头,眼睛里有碎了整个苍穹的星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下都回来了!”   小男孩刚刚睡着,现在醒来了,揉着眼睛问:“Daddy, where are we now(爸比,我们现在在哪?)”   “Speaking mandarin(说普通话), Aaron. ”顿了顿,“我们到壹市了。这位是张伯伯。”   小男孩嘟着嘴,乖巧的问好:“张伯伯好!”   老张尤其兴奋,问东问西,上了车之后开车都忍不住老是往后视镜看。想起他之前对我的手颤抖时的安抚,看来他的心情也没比我平静到哪去。   我总结:小男孩已经两岁了,中文名叫谢昱伦,英文名Aaron。一直是谢前辈带孩子,妈妈不知所踪。   老张问:“咱们车往哪开?”   谢前辈答:“先去壹大,要去参加个论坛。然后再回家吧。”   “怎么时间这么赶?”   “不着急,还有两个小时十六分钟。到了壹大和熟人叙叙旧,好久不见了。”   这个论坛是关于人工智能的发展与前沿成果。   谢前辈一直牵着小孩,偶尔交给老张和我带。只见他一路遇到诸多熟人,物理系、自动化系、电子信息工程系的大牛们都来了。看着他们谈笑风生,我坚定了自己以后也要成长为这样的人物的念头。   论坛开始后,谢前辈把孩子交给我,面容微赧,“麻烦你了小周,Aaron很乖的。”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坐到嘉宾席上,眼神时不时往谢昱伦瞟。   轮到他上台讲,全场□□,报之以热烈的掌声。场内少有的女生——或者目的不纯的女生们尖叫起来。   谢前辈似乎没想到场面会这样,一时怔了怔。然后咳嗽两声,讲他对人工智能的研究。进入状态后的他像是散发着光芒的神只。   是的,在那个领域,他就是神,是唯一的存在。   我听得入神,突然意识到没有声音了……整个论坛会场一片寂静。台上传来小孩的叫声:“Daddy,抱~”   我竟然丝毫没注意到!谢昱伦不知何时跑到了前方!   ——第二次惊吓!   嘉宾席的教授冲我使了眼色,我头皮发麻,正准备去抱起孩子。只见谢前辈走下一级阶梯,娴熟地抱起谢昱伦。然后走到台上,“不好意思各位,以前孩子一岁的时候,我只能抱着他讲课。现在他养成了习惯。”抱歉的冲大家笑笑,“我这样抱着他讲,可以吗?”   台下是女生们碎了一地的芳心。   见大家都点头,谢前辈轻轻颔首,接着之前的内容讲。不时的调整一下姿势让孩子更舒服。   谢昱伦开心了,咧着嘴,简直像是谢前辈的缩小版。   回去的路上遇到堵车。   谢昱伦闹腾了一晚上,现在又睡着了。   远远的看到路口有位衣衫褴褛的大婶苍凉地拨拉着尤克里里,唱着不知道什么歌。偶尔有路人停驻,往她前方破烂的帽子里放一两张钱。   谢前辈似乎是慈悲心起,“停车!”声音急促。   车缓缓停下,他急忙下车。我也跟下去,留老张在车里看孩子。   走到离大婶三米远的距离,他停步。我跟在他后方,刹那间竟然觉得他瘦削的身形似乎随时都会倒。一阵歌声传来,声音微微沙哑,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乡村之路,带我回家,那儿是我的归宿)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ama   (西弗吉尼亚,大山妈妈)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乡村之路,带我回家)   All my memories,Gather round her   (我的一切记忆,都萦绕在她身旁)   ...”   谢前辈捏紧拳头,走到大婶面前。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没太大变化,只是歌声和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跟过去,往帽子里放了一张钱。看向静静注视着的他俩。   两人的气场出奇的契合。人来人往,眼中只有对方。   这位衣衫褴褛的大婶……到底是谁?   “言言,跟我回家。”   谢前辈开口,一旁的我瞪大眼睛。   ——第三次惊吓!   大婶看着他。几滴晶莹的泪水,衬着霓虹灯闪烁的颜色,从谢家朗的眸子里滑落。她乱了。   我更乱了!   大婶年轻时因为追求功名富贵而离开了谢前辈,谢前辈黯然神伤发愤学习终成一番功业。大婶贫困潦倒之际被逆袭成功的谢前辈不计前嫌接回家。   我的脑海中满是各式各样的剧情。   不对不对,那谢昱伦是怎么回事?   看长相大婶比谢前辈大,或许是一段发生在壹大校园里的研究生与本科生之恋。但是大婶为了留校名额勾搭上了壹大上层从而抛夫弃子。   我也是壹大的……这样想壹大真的好吗?   虽然依然愤愤不平于谢前辈的择偶标准,心里想到二人拥抱的场景却涌出感动与唏嘘。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Yeats的《当你老了》这首诗。诗句不正是对谢前辈的爱情的最佳诠释吗?   我拿出手机,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夜深了,她还没睡。   “喂?”   “我想你了。”   “噗。你出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二章都相当于楔子哟~ ☆、中药有七情?我还有六欲呢!      “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一句,适用于所有在外地孜孜求学的大学生。   而对于壹市的大学生来说,应当改为“从此人生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惊蛰的风已经吹过,该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而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潮依然席卷着整个壹市,徘徊不肯离去。落叶树秃的枝丫在风中微微颤抖着,入目一片萧瑟。   符言畏寒,不管风度温度只要自己舒服就好,拿出了准备收进压缩袋的冬天的粉色小棉袄穿上。关上衣柜的门,忍不住懊恼这鬼天气让二八月的衣服皆无用武之地。   随意穿了一双短靴,符言自认为自己已经全副武装,但是一出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刮出了鼻涕。“八、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壹市的风简直欺我老无力!”心里念叨着,却没停下脚下的步伐。   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符言要去赶晚课。此时她多么羡慕寝室的另外三位,刷剧的、敷面膜的、看小说的……反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自己,人比人气死人。   这晚课正是大家自由选择的研讨课,仿照国外大学的seminar(讨论课)形式,一个教授和十多个学生亲密距离相处,并不是每个同学都能抢到。   符言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目标是做个有正义感、有爱国情怀的笔杆子工作者。大一上学期静水无波,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着。大一下学期要选择研讨课,符言头脑犯浑选了个“中医药概论”,结果四百多人中选二十人,她人品爆发,中了奖。   就在研讨课上,符言认识了谢家朗。   研讨课的教室用的是VIP教室,里面的教学设施、教室格局都是学校最好。符言走进去就被教室地面上铺的深蓝色条纹地毯给吓到,脚感极好。只是不知这课会出什么幺蛾子,她心里惴惴不安,表面上却十分淡定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壹大的定位是一个理工科学校,符言所在的人文与社科学院自然是没什么地位。但好在学校普遍僧多粥少,其高水平的女生质量,为学院加了不少人气。而这次研讨课……貌似是全年级学生的竞争啊……为了学分大家都是蛮拼的。也就是说,各位物理材料计算机电子金融……的大神全汇集一堂?唔,自己还是好好看小说为好。   符言听到后面几个男生在交谈,虽然没听清在说些什么——估计听清了也听不懂,但其中有个男生的声音听起来真是很萌啊,她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但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盯着看,没看清男生的长相。   教授是一个四十多岁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戴一副无框眼镜,慢悠悠走进来。首先喝了一口水。这么少的几个人,来没来齐用眼睛就可以看出来。没说几句,又喝了一口水。终于把大家的幸运和这门研讨课任务梗概说完了,他又喝了一口水。   根据符言的计算,教授已经喝了五口水,按每口20毫升来计算,教授短短几分钟已经摄入了一百毫升的水。人体一天要喝2000毫升的水,看来教授贯彻得挺落实。   而作为一个中医药的教授,符言相信他是一个养生专家。由此可见,每天多喝水是正确的。   默默点了点头,符言没再关注教授,把心思放在了小说上。   到第三节课的时候,教授突发奇想,说:“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全班目光凝聚在他身上。“游戏的名字叫,我问你答。”   ……什么鬼。符言的小说看到最后一节,也就是凶手就快要找出来的刺激时刻。不带这么煞风景的啊教授。符言算了算,第三节课就剩下十分钟,就算他一分钟提问一个人,她依然有50%的几率不被抽中。再次默默点头,符言低下头继续看侦探大人显威风。   但是符言似乎忘了,她有50%的几率被抽中。只见教授看着花名册,嘴角上翘,“符言。”   符言认命似的把桌子上的小说关上,站起等待问题。   “你解释下七情吧。”   这么简单?!本来还想着万一答不出来,她就给人文的父老乡亲们丢脸了。结果教授的问题竟然这么简单。对于有N年书龄的资深书迷符言同学来说,这就是小case一桩。她十分淡定地说:“七情是指一般人所具有的七种感情,分别是喜、怒、哀、惧、爱、恶、恨。”   话还没说完,班上沉闷的气氛就被打破。第一个笑的人,符言认识,是核工程与核物理系的学霸陈远。   符言没看其他人,观察了下教授的反应。嗯,嘴角上翘,眉目含笑,分明是没有生气的。她放心了。不知道陈远是在笑些什么,她猜他是在上课时间看暴漫,然后忍俊不禁,还不是和她一样。不过引起群众的模仿心理总归是不好的,符言觉得下课后该好好教育下陈远了。   教授脸上的表情强化,果然是在微笑。“嗯,很好,记的很清楚。还有什么想补充的么?”   符言想想还是深藏功与名,不要出风头,摇了摇头。   教授让符言坐下了。问班上同学谁想补充。   陈远马上举手,“七情分别是单行、相须、相杀、相使、相畏、相恶、相反。”   ……符言一脸懵。   看来她和陈远必有一个人穿越了。   想她符言浸淫小说界多年,天天看男女之间爱得死去活来的情节,已经达到了给她一个开头她就能预料结尾的地步,没想到……所以陈远说的七情到底是什么鬼?   教授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符言恍然领悟大家的笑果然是有深意的。   “陈远刚刚所说的中药的七情完全正确。”教授话锋一转,“不过符言说的人的七情也没错。看来,是我的表达不够清楚。”   班上传来一阵嘿嘿声。   符言扶额,中药还有七情?!她有六欲,中药有没有?   既生言何生远!   下课的时候,符言正在收拾书包,陈远走过来说了句“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多了吧”,符言狠狠瞪他一眼。   要说符言和陈远,一个是文学系小弱,一个是核物理学霸,本来也没什么交集。但无奈两个人都是院会文艺部的一员,虽然不是一个院。于是常常有点交集。经过大一上学期的接触,一来二去,就熟稔了起来。见面后时不时损两句,或者说一说自己的工作进展。   符言刚想开口反驳陈远,听见自己后排传来一个十分好听的男声说:“陈远等我一下!”   闻弹一夜中,会尽天地情。他的声线似林间清澈叮咚的泉水,潺潺的又像晶莹剔透的珠子。这浅浅无迹的声波,竟让符言的耳朵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就是上课前自己所听见的那个萌萌哒的男声!符言干脆地扭过头,探寻声源。这大概是符言第一次看见谢家朗,也是她第一次看清谢家朗的模样。   谢家朗很白,戴着的黑框眼镜更衬托的肤白唇红,身形瘦削。以陈远的身高来度量,虽然有目测的误差,符言还是敢说谢家朗的身高在178到180之间。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阿迪运动装,耐克鞋,看起来应当是运动型男,但从身形来看,肌肉不合格。上衣颜色为红色,虽然不是鲜艳的红,符言对此还是非好感,因为她觉得男生穿黑白灰三色就够,当然她的死党都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看身材,他就是个受。   不过谢家朗的脸还是很能为他的整体形象加分的。嘴唇红润厚薄适中,鼻梁高挺但没到鹰钩鼻的地步。看脸,他还是个受。鉴定完毕。符言继续收拾书包。   第一次的见面虽然让谢家朗整个人都被符言记住,但是人的记忆之海何其浩渺,这个人来了就像一条小鱼,跃入水中留下了粼粼的波纹,却再无多交集。   但符言没想到的是,对以后的她来说,谢家朗的存在就是“阴魂不散”。   符言对自己的大学角色的定位是——学霸、社霸。也就是说,她第一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第二要处理好各种社团组织关系、事物。   所以,在符言的大学规划中,并没有“爱情”俩字。   符言从小就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爸妈面前的乖宝宝,一路顺风顺水,除了对小说的热爱程度稍微有点高和面对危急状况过分冷静以外,长辈们对她是赞不绝口的。对她来说,优秀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高考之前符言准备报考军校,投身到伟大祖国母亲的新世纪建设当中,然而——因为心跳过缓被刷下来。作为从小负责拿扫把把家里的小强赶走的扛把子,遇到什么事都淡定,怪她咯?   天气逐渐回暖,早上走出宿舍楼看到和煦的朝阳,让人一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脚下步子轻快。   接到胡警官的电话的时候,符言正在脑海中一遍一遍过古人形容朝阳的诗句。想了想得出结论,自古文人多不得志,写的诗表露哀思愁苦的多,用朝阳作意向自然不若寄予月亮。   就在差不多一周前,符言路过壹大附中外的小巷子,目睹了一场校园暴力。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和报案人,符言没有贸贸然冲出去,寡不敌众,救人也要理智。当时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小巷子里只有一盏寡淡清冷的路灯,符言藏在暗处,只能根据身形、大概的长相来记忆整个暴力的过程。   胡警官是一位很亲切的大姐姐,派来和符言接洽。在公安局门口二人会合,她担心符言的情绪,温声细语说:“小姑娘不用害怕,待会只需要指认一下那几个人的具体行为。他们在玻璃后看不见你的。”   符言点点头。见到谢家朗面无表情从公安局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3.13刚好是我一个物理系的好朋友的生日,特意来第三更。 毕竟,会写物理系男子,也有他的影响嘛~ ☆、我相信我的记忆能力。   谢家朗为什么会在公安局?   虽然符言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但他们都是壹大的学生,且有一位共同好友陈远。心里难免会疑惑。   此时谢家朗也看见了符言,对她有点印象,不过两人交情没到点头之交的地步,不作他想。符言看到他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一点,却依然像附了一层薄冰。   “胡姐,那位同学也是来指证的吗?”好奇心让符言开口询问,本没作期望,没想到胡警官竟然侃侃而谈起来。   “刚刚走过去的那位吗?他是我们局1队队长的小顾问呢!”胡警官领着符言往局里走,边说着,“说起来他好像也是壹大的,你们认识吗?”   符言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他是小顾问?”   “对,案子上经常有一些机械、物理方面的问题,如果不是太棘手都可以问一下他。说到这个,这次请他来,好像就是因为前几天阳光小区发生的跳楼自杀案件,现场有几处疑点,家属闹事说肯定不是自杀。他过来估计是看一看这个案子里有没有他杀伪造自杀的途径。”说着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胡警官顿了顿,“这个你也别说出去,案子还在调查中呢。”   “嗯,姐姐放心吧。”符言给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你们学校也真是神了,大一的学生都这么厉害!先是有正义感的小姑娘,又有帮警察办案的男生,要是社会上的人都这样,我们警察也可以天天休息咯。”说着,胡警官八卦心起,“我瞅着你们挺配的,俩人可以认识一下。”   符言无奈的笑了笑,想,不论是什么职业的人都有当红娘的潜力呀。   这趟来公安局的正事是指认当时的情况。   有七个人站在审讯室内,面对着玻璃,都穿着校服,有的面带讥诮,有的有丝丝不安。符言是第一次来壹市公安局,平复了下心情,定睛看,从脑海中调出那天傍晚的一幕幕。   从左往右编号一二三四五六七,案发当天就做了口供,这次符言单刀直入:   “二号和七号没有参与,当时只有五个人。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不知道谁第一个下手。一号踢了齐苗的小腿,齐苗想动手但被三号和五号推搡,四号往他腹部打了两拳,然后他们又说了会话,具体我没听清。之后五号突然冲出来往齐苗的脸上吐口水,然后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六号之前一直在抽烟,把烟头摁在了齐苗脖子上……”   说完了看到的所有情况,一旁的警察叔叔和胡警官叹为观止。他们本来只是想让符言指认出人,说出个大概过程即可。   “符言,这事情过去快一周了,你确定你的记忆没有问题吗?”胡警官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符言说:“我相信我的记忆能力。”   旁边的警察叔叔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符言一直恶趣味在心里叫他警察叔叔。虽然眉目间隐隐有戾气,却尝试慈眉善目与符言交谈:“你看看这个号码,多久能记下来?”他随意调出一个手机号,把屏幕凑到符言面前。   符言瞥了两眼,“记住了。”待警察叔叔把手机收好,她不急不忙的说:“159********。”   警察叔叔和胡警官对视一眼,点点头。   符言说:“这只是瞬时记忆,做不得数。待会我走的时候你们再问我,我要还记得,那才说明记忆力好。”   胡警官留下来整理符言的陈述,警察叔叔送符言到公安局门口,一路交谈,先是夸奖她的行为,后来怕没有话题,又说到壹市公安局的历史。符言知道他是想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过目不忘,防止她在心里反复记忆手机号而故意与她攀谈,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两人也不至于冷场。   “警察叔叔,您看这个案子最后会怎么样?”又是群殴又是未成年,齐苗受伤严重到现在还住着院,如果,如果符言没有经过那个巷子,如果没有人报案,他会不会就这样被打死了呢……“有着法不责众和未成年两道高墙,到最后的惩罚会不会也不过尔尔?”   警察叔叔面露难色,叹了口气,“关于这两道墙的争议太多了。我做了20年的警察,一直在问自己正义是什么,法律是什么。到现在,我也只能做到无愧于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把自己的该做的做好了,其余的不想管,也管不着。”   符言垂头,若有所思。   警察叔叔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管多了。只是你们这个年纪愤青多,容易冲动。但是我们看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就拿这次这个事来说,挨打的齐苗就没有错吗?你知道他私生活混乱,伤了多少个女同学的心?要我说,高中生还是不要早恋……”   话题莫名其妙转移了。   到门口,警察叔叔突然问:“你还记得那个号码吗?”   “159********。”力求吐字清晰。   “真是神了!”   公安局的事情就是一件小插曲,时间的漫漫长河中掀不起波浪,符言把公安局置之脑后,毕竟她可不想成为局子的常客。   和胡警官偶尔还会因为案子发个短信寒暄两句,案子结束后便没再联系。   大一下整个学期符言还是忙自己的任务。   从小到大,她受的教育告诉她:人要有目标,生活要有方向。做事,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能者多劳。还有——别人眼中的成功、优秀都是别人的,自己开心就好!   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符言却很开心。   有时候情绪太压抑了,符言会穿的破破烂烂的,化着邋遢奇怪的妆,坐在天桥下面抱着自己的尤克言言高歌几曲,妄想来来往往忙碌的路人中能够有那么一两个是自己的知音。   结果,失败。   大二上学期,符言又和谢家朗邂逅了。   其实壹大校园,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壹大不像别的学校有好几个校区,就那一个,本科生研究生博士博士后全安置在校园里。所以基本上人手一辆自行车。一个年级的面孔看了一年多,怎么说也会有点印象。更何况谢家朗还被符言默默观察过。   但是大二上学期开学后,符言明显感觉到每天看到谢家朗的次数增加了。他还是一副面瘫的样子,闭着眼睛思考的时候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有时在食堂,有时在咖啡厅,有时在自习室,两个人这样不期然而遇太多次。要说是巧合,也太巧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又是在一次自习室偶遇中。符言去打热水,这次是打热水时的偶遇。符言冲谢家朗笑了笑,谢家朗立刻双耳通红,拧开了瓶盖又拧回去,连水也没打,急匆匆地走了。看完谢家朗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符言对着热水间的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笑容,既不像老鸨也不像黑社会老大,莫非是她长得太吓人?   开学后要选体育课,符言选了空手道。脱鞋走进空手道馆,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谢家朗。他安安静静盘腿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符言还不知道谢家朗的名字,只觉得……这只来自物理系的面瘫男,和自己真有缘。   通常情况下人们以为的巧合,都是别人的用心良苦,所以这只时而呆萌时而面瘫的男生是有求于自己吗?   符言陷入了浅思。上一次她进入这种浅思,是在街边卖唱被一位干净高挑的帅哥注视十五分钟的时候,后来证明那位帅哥是室友阿倩的男朋友,他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才接近的她。   空手道老师说创个体育课□□群,叫大家全加进去。然后就当代青少年的爱情观讨论了半个小时,符言在下边听得津津有味,就喜欢这种话多不正儿八经上课的老师。   体育课结束后符言就收回了自己的想法。空手道老师简直惨绝人寰灭绝人性丧心病狂!第一节课绕道馆跑了十圈,然后压腿,打拳。   结束后符言深一脚浅一脚独自一人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没办法,还有任务没完成。到图书馆后符言正准备关手机,发现有□□好友提醒,来自空手道□□群。虽然不知道是谁,唔,接受。   成为大二的学姐后没多久,符言加入了一个商业性project(项目)。   总负责人是金融系大三学长陈林送——也就是那位在街边观察了符言十五分钟的帅哥。符言的加入纯属巧合,谁叫她是负责人的女朋友的室友呢。   阿倩是一个典型的言情女主,善良漂亮有爱心,就连男神级别的陈林送学长也拜倒在她的牛仔裤下。在他俩按惯例请室友吃饭的那天晚上,符言很给面子的吃了三斤小龙虾。   第一次项目聚会,大家开始混个脸熟顺便商量、分配工作时,符言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他们分别是陈远、谢家朗。   陈远嘻嘻哈哈和符言打招呼,符言回应着他的问候,看到了旁边那位,真是……阴魂不散的谢家朗。   在project的□□群里符言看见了熟悉的头像,就是上次空手道之后的新好友。符言根据两个群的交集知道了那个人是谁,又根据那个人的名字知道了最近老是碰见甚至昨晚做梦还梦见的是谢家朗同学。改备注为——“物理-谢家朗”。   这样也算是认识了。   后来,当符言和谢家朗在一起后,符言厚着脸皮问谢家朗为什么那么阴魂不散,为什么突然对她有意思。谢家朗支支吾吾了好久,终于说了他的转变。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每天上午10:00等待大家。 改时间为11:55~ ☆、我看我不像大骨头,你倒是像条大狗狗。      转变的过程不可为外人道也。   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男生宿舍已经断网断电了,女生宿舍依旧灯火通明。   陈远在大一下学期就一直在忙转系的事,大二终于从核工程与核物理转到了物理系。刚好谢家朗的宿舍还有空缺,于是他们便成了室友。   不止是女生宿舍在临睡前会碎碎念,男生宿舍也会,只不过讨论的话题颇有不同。   这天,谢家朗宿舍的猴子突然问道:“嘿陈远,听说你在女生中是比较受欢迎的,你现在是否单身?如果否,有没有心仪的女生啊!”   黑暗中大家看不到陈远脸上的笑容,不过能从他的声音中辨别出他的欣悦。“单身。有。”   猴子兴奋了,“谁啊?核物理的?”   “人文院的。”   然后整个寝室都兴奋了,吵着要陈远爆照。陈远无奈,爆出了一张符言和他在校园歌手大赛后的合照,虽然其中还有很多路人甲乙丙丁们。   猴子一语中的,“虽然这么多人看不清脸,不过看起来还挺有气质。”   谢家朗本来想睡觉,不想参与到八卦当中,但是听猴子这么一说,也有些好奇。毕竟一张合照上还能看出一个人的气质,很不科学,简直是扯淡。他拿过手机看了看,然后更加沉默了。好在他在之前的讨论中就没怎么说话,并不显得突兀。   在一起上过研讨课之后,谢家朗就对符言比较放在心上。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对这个女生的感觉跟对别的女生的不一样,但是他又害怕自己太武断,这种感觉过段时间就会消散。毕竟他的真爱是物理和动漫。   公安局门口匆匆一瞥,虽然不知道符言去公安局的目的,但是她整个人给他的感觉特别舒服,就好像傍晚林间清凉的微风。看到她,他的耳边甚至能听到鸟语啁啾,闻到花草清香。   寝室里其他人把符言的名字给扒了出来,然后怂恿陈远快去告白去追,尤其是在粥少僧多的壹大。陈远笑了笑,发给大家福利——某年月日,陈远和符言一起吃饭,偷拍了她打电话的样子。   谢家朗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就好像一只小狗捡到了一个大骨头,自己舍不得吃,挖了个坑保护好,结果被别的狗狗们发现了,不仅把大骨头挖了出来,还四处扔来扔去。谢家朗把头蒙在被子里,暗暗决定一定要在大骨头被别的狗狗们啃之前把大骨头抢回来。   谢家朗就腹黑了这么一次,先下手为强。   符言听后简直哭笑不得。她用了点劲儿捏谢家朗的脸,说:“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大骨头?还抢回去?合着你就是为着男人的占有欲?是真爱么?哼!”   谢家朗不说话,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符言松开手,说:“我看我不像大骨头,你倒是像条大狗狗。”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符言收到陈林送学长的短信的时候,正好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出来。   他们的商业性project,符言只去过一次,就是第一次项目聚会。大家分配好了任务,各自做好各自该做的,平时的交集也不多。再说了重头戏是在陈林送学长身上,这个project本就是他为讨女友欢心而参赛,其他人都只是打个酱油吧。符言这样想。   陈林送其人,高干子弟一枚——这还是符言恐怕阿倩在感情上受伤害专门去调查到的消息,有才有貌还有钱。虽然本着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原则,他的锋芒圆润却不刺眼。但在第一次见面时,符言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化人的敏锐触觉还是告诉她,他不简单。   符言掏出手机,看了看短信,然后满头黑线。活没做多少,聚餐就两回了。已经决定了聚餐的时间地点。她刚刚还在心里夸奖陈林送的内敛,却被现实无情的打击。她这段时间还算空闲,大活都还没来,想了想,符言回复“收到有时间。符言。”。   回到宿舍,阿倩正在瑜伽垫上做一个高难度的姿势,身体已经扭曲到了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地步。符言放下书和书包,淡定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关注这个女人超越常人的动作。   “阿倩,右腿,你的右腿还能再上去点么。”   阿倩嗔怪地瞥了符言一眼。   “你男人邀我们去吃饭,是你怂恿的么?”   阿倩默默把身体返回到正常的姿势,然后不怀好意的冲符言笑了笑。符言顿时感觉到阴风阵阵。   “本来这种事嘛,我是很喜欢做的。但这次吃饭,真不是我的要求。”   “我就说。这个项目我们还没有什么进展,初期准备都还没完成,你怎么会那么在陈学长面前表现那么任性呢。”符言边说着,边注意着阿倩的神情变化。   并没有一丝丝尴尬的表现,反而有认可和……幸灾乐祸?莫非这次吃饭有诈?鸿门宴?   符言左手食指拱起点了点下巴,这件事虽然有些不正常,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得先把更重要的事做完再说。   一来二去就到了聚餐的日子。   壹市的冬天来的格外快,这天天气已经渐凉,学校的猫猫狗狗出现的频率都变少了。下楼,感受到楼外的阵阵冷风,符言做的第一件事是卸载了手机上坑爹的天气预报软件,然后爬上楼加了一件外套。   人在什么阶段便是不同的路线。符言给自己定的计划是,大一走真我路线,大二大三要有学姐的威严,走成熟稳重路线,大四要走职场精英知性女人路线。而恰巧,符言加的那件外套就是她的真我路线——高三时候买的一件可爱熊帽子外套。搭配她的浅色窄脚牛仔裤,成熟稳重没出来,娇小可爱倒是很有。   阿倩早早就和陈林送学长先到了,毕竟要主持大局。符言到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人已经到了一半,看来大家还是很有时间观念的。   坐座位也是个技术活,虽说就是一个项目的小伙伴聚个餐,但是稍微注意一下也是好的。顺便,选个好位置看看陈林送学长和阿倩有什么阴谋。符言环顾四周,陈林送学长已经坐在了主座,阿倩是肯定要坐在他旁边的。陈远已经到了,与阿倩身边隔着一个座位,如果是平常符言肯定就随意坐在了阿倩旁边。但今天不能离阿倩和陈林送学长太近,万一有什么……陈远左边坐着谢家朗,谢家朗左边是空着的。   符言冲阿倩粲然一笑。放好包,坐下后再看阿倩,她的表情怎么怪怪的。符言猜想经常性练瑜伽可能会导致面部肌肉控制障碍,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再看身边的谢家朗,一副“我就知道”加“如释重负”的表情是在弄什么东西,符言突然觉得自己又该找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来看了。   人来齐后,菜也上了一些。因为是正在熟悉中的项目伙伴们,大家就点了啤酒来热热场子。第一杯酒必然是主请方陈林送学长来敬,符言趁早吃了两口饭,喝了点热水,心想不出一分钟陈林送就要站起来了。   果然。   “想必大家对今天的聚餐都是颇惊讶的,我们的project还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其实,这次聚餐我有两个想法。其一,希望能增进下我们成员间的感情,”说着陈林送的眼光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谢家朗。“其二,在这个project结束后我就要开始我的创业之路了,诚邀有志之士加盟哟。”说完邪邪地一笑,如果有一群花痴在下面,肯定又要抚胸了。   大家碰了杯,符言十分豪爽地喝了一杯酒,反正是啤酒,她可不怕。反观旁边的谢家朗,喝了一口后还吐了吐舌头,好像第一次喝的样子,不过还是硬撑着喝了一杯。   符言大口大口喝酒的时候正好瞟到谢家朗吐舌头的瞬间,他的舌头看起来粉粉嫩嫩的,突然让她有些想……触碰一下,触感一定很好,软软的嫩嫩的。符言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羞愧,坐下来后喝了一大口热水,然后继续拣自己的菜,吃自己的饭。   酒过三巡。不知为什么符言总觉得陈林送学长有专门灌谢家朗酒的嫌疑,陈远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看了看满脸通红的谢家朗又看了看一脸若无其事的陈林送。隔着有些醉酒的谢家朗,陈远想和符言说说话也没有办法。   大家稀里糊涂玩起了猜数字的游戏。   符言是个大坑货,轮到她时是65到69,符言本着掐一半的原则,猜了“67”。阿倩幸灾乐祸,说:“65到67,哈哈,谢家朗,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谢家朗没得选择,只能认栽。   可能是有愧于谢家朗,在谢家朗选择了真心话后,符言抢占了别人准备的犀利问题,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学物理?”桌上一片“切”声。   谢家朗喝过酒后两颊变得红红的,但是一双眸子依旧亮晶晶,看着符言,不说话,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符言以为自己问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问题时,谢家朗说:“以前修过一次空调,没修好。”   符言刨根问底的天性被勾了出来。“然后就想学物理?”桌上其他人都黑线。   “嗯。”轻轻的回答。谢家朗微醺,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特别恬静。与平常不说话面瘫的表情不同,他的脸庞有一种魅惑感,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符言有些醉了。   “你能详细述说下那天修空调的经历么?”   谢家朗十分乖巧地点点头。符言微笑,感觉自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陈远看着符言和谢家朗,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让他颇不自在。而主座上的陈林送毫不掩饰奸计得逞的自得。   “那天我想睡觉,但是温度大概有32度,睡不着。”   “然后你起来开空调?”   谢家朗再次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可是等了一会儿,一点冷空气都没有。我就把空调关了,电源拔了,自己修。”   “嗯?”   “没有修好。”谢家朗的表情变得有些懵。“然后我就……睡着了。”   符言:“……”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想想,就算不看相见欢的内容,也可以完美衔接全文。 ☆、你,也是去公安局吗?      对于酒,符言是浅尝辄止,第二天醒来精神依旧很好,不受影响。   聚餐后的第二天符言照常去图书馆看看书,品品茶,悠闲自在。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课不多,但是课后的任务多,每周的阅读量相当于别的专业一个月的水平,导致想要在此专业有更好发展的同学们叫苦不迭。   符言呆的自习室是透明的单人自习室,能清楚看到四周,不过被玻璃阻隔的自习室中单属于一人。一本书看了一半,眼睛有些疲倦,符言放下书,取下眼镜,揉一会儿太阳穴和睛明穴。   突然又感受到了一阵灼热目光的注视……符言戴上眼镜,环顾四周,其余单人自习室内都是在认真学习的同学们。她狐疑地收回了视线,继续自己的看书大业。   剩下的书又看了二分之一,符言有轻微的多动症,于是站起来活动活动,去热水房打开水。她拿着水瓶打完水,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和自己的一样的瓶子。符言的水瓶是一个印有哆啦A梦的磨砂玻璃瓶,而那个水瓶,只是比她的稍微大点,其它的几乎完全一样呢。加上不久前感受的目光误差,符言觉得自己可以在开水房外休息休息,顺便等等有缘人。   没多久就看到了有缘人——谢家朗。谢家朗拿着玻璃杯,嘴角轻轻的抿着,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在左边脸上出现。仔细看,他的脸颊处有淡淡的红晕,符言一直疑惑他是天生白里透红,还是刚刚看完十八禁的东西。而现在他双手抱着的,正是那个有缘分的水瓶。与之前的面瘫表情不同,谢家朗现在的表现似乎是……春心萌动?   符言不说话,眼神淡淡的看着谢家朗走过来。谢家朗一开始没看到她,只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往前走,看到符言后的刹那,脸上的红晕加深。符言想说的话倒是说不出来了,这几次“缘分”,让她确认了心中的猜想——这个全身散发着害羞气息的大男生,是喜欢自己的吧。   既然这样,她还是不要多说什么。符言没有什么表情,微微颔首,转过身走了。   徒留背后的谢家朗,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后来的某一天,符言的另一只水瓶到了接受改朝换代的时间。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冷到符言忍不住想为那个天气作一首冬季赞礼。继哆啦A梦水瓶事件之后,谢家朗的每一个水瓶、水杯都要和符言买差不多一样的或者情侣的。俩人确定关系后事情愈演愈烈,符言索性每次去购物都带上谢家朗,或者买两人份、套装。   又是一阵冷风……符言拢了拢大衣,旁边的谢家朗连忙握住她的手,摩擦,哈气,然后自然而然地把她的一只手放进了他的衣服口袋,依然紧紧握着。符言看了一眼谢家朗,他也看向她,眼睛弯弯,符言对他吐了吐舌头。   符言想起哆啦A梦水瓶事件,问:“那个哆啦A梦水瓶,怎么回事?”   谢家朗偏过头,“看你用的那个啊……”他才不要告诉她,因为她的那个类型的水瓶的大小男生来用比较娘气,他专门找人定做了呢。   “哈,所以老早就对我图谋不轨。”   “言言不要老是强调这个问题呀……”   谢家朗其实还想说,在他先喜欢上她的那段时间,他对她有过很多很多的关注,做过很多很多关于她的事。   符言其实还想说,谢家朗偷偷摸摸的图谋不轨,点点滴滴的一言一行,全被她记在心头。   中午正在吃饭的时候手机振动起来,屏幕上闪着的名字为“胡警官”。   符言心下疑惑,无事不会打电话,警察的电话更是不好耽搁。急忙接了:“喂?”   “是符言吧?我是胡警官,你今天下午有课么?”语气很热络,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胡警官好。唔,没课,有什么事吗?”   “你看你能不能今天下午来一下公安局,这个,我们这边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助。”胡警官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羞赧。   “我今天下午好像没有别的事。”就算有也不好意思拒绝你们人民警察,“那我一点钟过去您看怎么样?”   “好,可以呢。小姑娘,事情具有一定的保密性,还请不要伸张。”   “嗯,我记住了。”一个二九年华的女大学生,老是往公安局跑,是个什么事呢?就当自己特立独行吧。   “麻烦你了!符言小姑娘!”语气中带着释然。   虽然不知道胡警官找自己是什么事,但是自己没犯法没犯罪,去公安局也不慌。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谢家朗,他从另一个方向来,一脸的淡然却在看到符言的刹那搅乱心神。两人怎么着也算点头之交了,符言打了个招呼,谢家朗咧嘴露出小虎牙。   走去公交站,却见谢家朗也往这个方向,他不会也去公安局吧?心里想着,脚步加快,正好赶上公交,符言上车,谢家朗紧随其后。   壹大离起点站近,空位多。符言走到公交尾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谢家朗纠结了下还是坐在了符言的旁边。这人真是什么情绪都表露在脸上啊,符言想。   “你,也是去公安局吗?”   谢家朗看她的眼神有些朦胧,说:“是。原来你也去,是关于历史文学方面的案件吗?”又是那个萌萌的声音,现在两个人隔得那么近,符言默默摸了摸耳朵,担心自己的耳朵会怀孕。   “我也不知道……”然后俩人陷入了冷场的尴尬。符言是不想多说,谢家朗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壹大到公安局不用转车,一路无言。   下车后两个人都算是对公安局轻车熟路,哪知一个看着严肃雄武的大个子正等着二人。他身高估计有185,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贴身的衣服毫不掩饰强壮的身材,眉间已有浅浅的皱纹,说明这人常常皱眉思考。符言打量之间心中已有了猜测。   这正是1队队长谢戎。谢家朗毫无压力的上前和他打了招呼,然后跟身后的符言说:“这是我堂哥谢戎,他现在是刑警1队的队长。”话音刚落,谢戎看向符言的眼神便深邃了许多,明显这姑娘和自己堂弟之间有猫腻。   符言在谢戎的压力逼视下打了个招呼。   谢戎的声音与外表相符,五大三粗样,说:“我就是来迎接你们两位,跟我进去吧,这次有大案子了。”   又轻声跟符言说:“你是符言吧?我听小胡和老陈说起过你,这次麻烦你帮帮我们了,用你过目不忘的能力。”   符言一时脸红,从没想过自己的记忆力还能帮到警察办案,又是肯定又是受宠若惊,说:“队长言重了,我记忆力是不错,但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不过我肯定会尽全力的。”   谢戎满怀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谢家朗。   两人跟着谢戎绕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房间,里面坐着一个戴着厚厚的无框眼镜的羸弱书生男和一个看着像大学生似的女警官。在谢戎的介绍下才知这女警官叫陈琳,是1队的队花,青春烂漫的面孔下有着一颗男儿心,已经击毙过好几名歹徒。符言听了肃然起敬。而那位羸弱书生男姓贾,专司微量物证的检验鉴定和案件痕迹物证鉴定。   谢戎说:“大家都是同龄人,好好相处。”   谢家朗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说“谁跟你是同龄人”。   二人发光发热的位置不同,之后谢戎和谢家朗就先走了,留下符言、陈琳和小贾三人。   陈琳递给符言两个一次性手套,待符言戴上后,陈琳解释道:“实际上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让非公安人员看到这本日记。这是死者的日记本,小贾已经做了痕迹鉴定。”她拿出一个红色皮革封面的日记本,内页为加厚的活页纸。   “我们已经从多方面分析了日记,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没被发现。你知道,警察办案有时候还得讲直觉。我嘛,就觉得这里面有些信息没有被挖掘出来。死者很喜欢看书,运用了大量的典故,胡姐说你是壹大文学系的,记忆力超强,就推荐了你看看。”陈琳说到这似乎觉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一双秀气的眉头皱起来,“拜托你,希望能够给我们一些新的思路!”   话刚说完,小贾递给了符言一张纸,上面大大的加粗黑体字写着:“保密协议”。   在谢戎介绍双方的时候,符言便觉得小贾似乎对自己没抱多大希望,甚至认为队长在多此一举,态度上较为消极。现在看他递给自己保密协议时漫不经心的态度,符言胸中突然生了一股闷气。   这又不是我自己要来?我好歹也算被请来的,签协议没问题,但是你这个态度能不能好一点?有文化的人浑身酸臭气。想着,又意识到自己勉强也算个文化人……   “我只是友情过来帮忙,保密协定可以签,但是这不是我的义务。”符言强调“友情”和“帮忙”,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   小贾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满自己的态度,眼神左右漂移,一看就是不怎么会和女性相处的样子。陈琳忙说:“小贾一直是技术人才,不懂怎么和女生相处。你能过来帮忙我真的很感谢,本来这就只是因为我的直觉而找的茬,最后结果怎么样都认了。”   符言点点头,说:“我会尽力的!”    ☆、我在这边都轻舟已过万重山了,你那边却鸟鸣山更幽。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作者。知道,更新的两篇文。都不够,亮点。 然而。得坚持,更新。因为,虽然是,很久。以前的,构思。 也不愿,让他们。沉入海底。   自上次一起去公安局后,谢家朗已经快一周没有找到和符言接触的机会了,除了偶尔远远的看两眼。心里郁闷是肯定的,不过在公安局的短时间接触,真是足够他这一周回味。   女生的心思太难猜,但是也不过就是很多个复杂的化学、物理、生物反应罢了。他们物理男也是可以很浪漫的!谢家朗前两天还和猴子用MATLAB研究了独具理工科男风格的告白方式。强迫自己投入到最爱的物理实验中,保证高效率才能有更多的时间花在女生身上。   谢家朗帮谢戎解决了关于犯罪现场某鞋印奇怪的受力问题后,便急不可耐赶去找符言。   他到的时候符言正在看日记本,房间很静,其他二人都在看资料梳理思路。她很投入,就连他进门她都没发现。小贾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满谢家朗的擅自参与。陈琳对他笑了笑,没管他。   谢家朗站着,看符言细细翻阅的样子,突然觉得以后他在做实验的时候,她呆在一旁安安静静看书,是一件非常让人向往的充满幸福感的事情。   符言的侧脸不是典型的美女,虽然眼睛不小,但鼻梁不够高,脸上肉肉的有点婴儿肥。   虽然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但她一点儿也不像感性的文艺小青年,做事情更喜欢理性的数据分析,或许因为她高中学理科的缘故吧。不过为什么大学学了文学呢?   她好像很喜欢看书,看过那么多的书,对每一本都是这样仔细而专注吗?他突然有些嫉妒被她捧在怀里的书了。   关注了她这么久,她有没有发现他喜欢她呢?谢家朗懊恼的想,我在这边都轻舟已过万重山了,你那边却鸟鸣山更幽。   符言合上日记本,正好看到谢家朗哀怨的小眼神,顿时如芒刺在背,她……她对他做什么了嘛?还是她错过了什么?男人的心思你不要猜……尤其是物理男,他们脑回路和你不一样……阿倩的话又萦绕在了心头。   算了,不要想那么多。符言揉了揉睛明穴,然后起身到陈琳的办公桌边。   “陈琳姐,我看完了,其中有些内容想了想,我是现在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是?”   陈琳说:“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就行。”   符言点点头,然后沉默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我不了解这个案子具体是什么情况,所以说的只是个人一些粗鄙之见。首先说一下我的第一印象,翻开看这本日记,最初接触的是字迹和排版。字迹是人显意识与潜意识的复合信息载体,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字迹来分析此人的性格特点、心理状态等。”   见小贾面露不耐,符言特意拖沓了一番,准备把这个铺垫再弄长点。   “我曾经看过一些字迹分析的书,因为个人能力有限没能抓住精髓,只能凭感觉说出判断。唔,这是一个有轻微强迫症的内向、敏感的女生。”   小贾急忙打断她:“感觉?什么时候警察凭感觉破案了?你说的内向、敏感和她同学说的完全不一样。”   符言翻了个白眼,“第一,我不是警察,第二,我说了只是个人粗鄙之见,请尊重我说话的权利,第三,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有人对你的评价都是一样的吗。”   陈琳横了小贾一眼,这一眼似乎很有威慑力,小贾蔫巴巴的说:“那你快进入正题。”   “这纸张很厚,不能看到下一页,又没有格子线,如果是我,肯定写到一半就歪了,但是她写的很整齐。要么就是天生美感强,要么就是用直尺比对着写,在,唔,”符言翻到其中一页,“看这个‘贝’字明显收笔不自然,所以她写的时候一直拿着直尺比对。”   “内向、敏感是我自己的感觉,一个外向活泼的人常常会神经粗条,没有办法在日记中描写这么多细致的意向。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把精力给了外部的世界,那就没有精力思考与探索内部的自己了。这日记本持续两年,几乎每天都记录,极其自律而内省。”   “日记本中出现了两次‘三色堇’,都是很隐晦的描写,一次在一年前,一次在最近。三色堇有两个传说,都是关于爱神的。”   符言说到这,让陈琳忍不住在电脑上敲打记录了。   “一个是丘比特,传说丘比特太顽皮乱射箭,射中了白堇菜花的菜心,血与泪都流出来才有了三色堇如今的样子。一个是维纳斯,维纳斯因为妒忌在丘比特心中堇菜花更美,而鞭打堇菜花希望她死。哪知道堇菜花顽强的活下去了。”   “刚刚说的都是与日记内容相悖的地方。反观日记内容,我总觉得有一种矛盾的感觉。一个人的字迹写出来,字体适中偏小,上、中、下比例不协调,收笔的时候顿笔不稳,写出来的内容都不应该是这么积极向上的。”   “整体内容结合起来,给我一种很压抑的开朗的感觉。”符言摸了摸下巴,“我觉得这个不是她真正的日记本,她很自律处事圆滑,这本是专门给别人看的。或许,还有一本专属于她自己的日记。唔,也可能没有,有了日记就容易被抓把柄。”   听完,陈琳陷入了沉思。先是面无表情的坐着思考,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翻桌子上的资料。   小贾的态度严肃了一点,但还是嘀咕:“很压抑的开朗?我怎么没看出来。”然后随手翻开日记本看着。   陈琳草草看了下资料,握住符言的手,问:“给别人看的!你觉得是给谁看的?”   符言愣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是一个长辈吧……她有哥哥姐姐之类的吗?或者继母继父?”   陈琳说了一句“谢谢!”,一脸恍然大悟,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着,“就是他!是我审问的他!”   留下剩余的三个人一脸懵。   符言说:“看来我说的还是有帮助的。”   小贾搔搔头,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刷刷刷写了“苍井空”三个大字,然后问符言:“你能给我分析一下不?”   符言扑哧笑出声,说:“这三个字结构都比较简单,没能给我一种全局的感觉。”然后仔细看了一下笔划和用力,“我对你的分析会带有个人色彩,还是不要了。”免得说出来的话你不喜欢听。   小贾悻悻然放下纸张,不知道话题该如何继续下去。   谢家朗见了,拿过笔纸,写下“汉语言文学”五个字,一脸期待地递给符言。   “嗯!写的很好!”   “没了?”谢家朗问,神色是掩饰不了的失望。   “没了。”   小贾见状,说:“你刚刚瞎扯的那些不会都是糊弄人的吧。”   符言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   谢戎对他们利用完后直接就扔,警察叔叔都很忙,让他们出门右转乘公交。好在两个人因为有着共同经历回学校的路上明显话多了些,气氛温和。   谢家朗说到了自己第一次帮谢戎的经历。   那是在他读高二的时候。   谢家在过年的时候自然是大团圆,要聚在一块儿。   晚上,夜空中烟花璀璨,谢戎靠在院子里那棵葡萄架子上抽着烟。与除夕之夜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的,是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面部表情。   恰逢谢家朗拿着星特朗天文望远镜去院子里观测一下太阳系近况来舒缓心情,没跟他打招呼,自顾自的观察……个屁。可见度太低了!过年为什么要放烟花炮竹!   谢家朗提溜着望远镜准备打道回府,谢戎突然开口说:“用两台电风扇可以导致人呼吸紊乱或者窒息吗?”   谢家朗说:“理论上来讲导致气流受阻是可以的。”   这个堂哥是个工作狂,把案子的情绪带到过年了,他能帮到他是最好。谢家朗转过身,“不过具体实施我们可以一起做个实验看看。”理论对实践有指导作用,但是实践对理论起决定作用,理论必须与实践结合才能发挥作用。所以谢家朗从小就喜欢做实验。   于是没有看成星星的谢家朗和陷入案件不得其解的谢戎鼓捣了一晚上的电风扇。   符言听完莞尔,这倒很有谢家朗style(风格),眼睛弯弯如上弦月。   谢家朗的耳朵变得红红的,看着符言的侧脸,露出了自己魅惑的小虎牙。猎人的陷阱已经准备好,就等猎物入坑了。   经过今天听符言如神棍般瞎扯了一大堆之后,谢家朗更是决定要坚决走在追符言的不管艰难还是轻松的路上。她理性的样子像是散发着光辉的太阳神,感性的样子也很帅像女王!   大学里面朦胧的好感像一颗种子。在快餐文化盛行的今天,就只需要朦胧的好感便能走完情侣之间几乎所有的流程。老乡会见面、火车上相遇、同一个社团……这样的感情太多以致于廉价。   好在谢家朗从来就一根筋,从一而终对他来说更像是原则。当他意识到感情的存在时,那颗种子已经经过阳光和雨露的滋润,而今发了芽,以不可抵挡之势破土而出。    ☆、难道是昨天的包裹让我们得了厌食症? 作者有话要说:  回馈一直给我评论的某蓝同学和某夏同学,特意加更~ 今天反思了好久,感觉自己的文确实有些慢热……所以要谢谢耐心的读者们。码字工辛勤劳作ing   符言一直是用Q。Q来发个人心情的。   Q。Q上的好友基本是熟人,从小到大的同学。而微信里人太杂,发状态总有种作秀的感觉,比如给爸爸妈妈展示自己如何如何努力学习,不能那么随意。如果她在微信发了自己穿破洞牛仔裤的照片,估计会被很多长辈问候金钱状况。   究其原因,符言开始玩Q。Q的时候还是个小萝莉,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唱着“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而开始玩微信的时候已经步入了大学的殿堂。大学里的同学似乎和她一样的想法,班群、部门群都是Q。Q群,大家水的多的也是Q。Q,微信只是辅导员比较喜欢用,起的作用也更官方。后来,符言去实习后,发现正式进入社会后的前辈们都是微信用的多,自己的微信朋友圈便不太适宜发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情。   符言的Q。Q空间是对Q。Q好友可见的,她的说说年限可以追究到八年前,一千多条说说记录着她从萝莉到杀马特到现在波澜不惊的性格的养成。读大学后符言发现很多大学同学会翻自己的说说记录,就只显示了近一个月内的说说,其余仅对自己可见。   谢家朗作为一名物理系学子,又有着一定的电脑技术,深谙要了解一个人就要从她的过去开始的道理。轻轻松松整理好符言的说说记录,给自己定下了一天看一百条的目标。   千万不要以为一天看一百条是多么的轻松,他还要结合时间来分析,大到当时我国的政治经济环境、发生的重大事件,小到她的大姨妈周期、最新上映的电影电视剧以及出版的小说……不对呀,她的大姨妈周期是很重要的!还要结合自己的科研成果来分析符言发说说时他在研究些什么,尽量找两人的交集和共同点,并根据说说内容、说话语气和遣词造句判断符言的喜恶。路漫漫!   谢家朗整理好了资料,打印好,找了个专门的文件夹收好。想到要更加了解符言,尤其是了解自己未曾参与的她的过去,谢家朗露出了贼贼的笑容,脸上的小酒窝更明显了。   然后谢家朗就开始了每天的精神病之旅。   嗯!符言的第一条说说是八年前的——“帮助他人,快乐自己!!!!!!”这个时候她坚定地走在又红又专的道路上,遵守着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的守则。谢家朗拿出Ipad,找到了符言在发那条说说后当天发的一篇日志,这篇私密日志一下就被他调了出来,津津有味的看啊看。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符言等火车时看见了一位不仅抱着孩子还提着大包小包的妇女,于是就帮着大妈提大包小包,大妈和她一块儿走,讲自己的故事,讲自己的儿子儿媳blabla。那个时候的符言十分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和大妈交流交流,和大妈分开后符言的心情因为刚刚帮助了别人变得特别好,一激动就发说说啊发日志啊。   谢家朗十分开心,嗯,他就喜欢心地善良的女生。   谢家朗从小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不经常玩社交软件,□□还是读初中时班主任强制要求每个人加班群才申请的,更不用说发状态了。他的□□空间也就只有留言板有的看,不过留言他也不经常回复,因为大家的留言有些真是太无聊啦。聊天对他来说只是偶尔的事。   所以谢家朗的第一查找对象即自己从小对一些物理知识的研究。他翻箱倒柜,找到了自己不远千里从家里带来的宝贵资料,然后发现……竟然真的找到了那一天自己的记录!安培定律!好棒!原来当符言在助人为乐时自己在研究电与磁的关系!这就是缘分啊!谢家朗热泪盈眶!   ……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是伟大领袖Chairman Mao的战略思想,是克敌制胜不可朋分的两个方面。一个人的过去成就了他的现在,在了解了符言的部分过去之后,谢家朗决定要时常在她面前露露脸。艾宾浩斯记忆曲线告诉我们,重复记忆才能够拥有永久记忆。   看完了一百条,谢家朗感觉全身注入了新的能量,在寝室收拾了下衣装,看时间刚好六点半。根据他的观察,这段时间是符言的锻炼时间。于是谢家朗穿着一身骚包的蓝色运动装奔向操场。   天气渐凉,北半球自秋分到冬至夜长昼短,天已经有些黑了。   操场上灯光昏暗,全是在锻炼身体的同学们,当然少不了无论何时都在虐单身狗的情侣们。   不知道哪个社团拿着话筒在足球场上开始了K歌大赛,魔音入耳。有人哭逝去的青春,有人祝福考研前程似锦。夜晚的操场上藏着很多秘密。   谢家朗跑了五个圈,一点符言的影子都没看到。顿时心情低落,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符言的空间。她最近没发什么状态,倒是有一条在市中心的定位,干啥?逛街?兼职?那也不能不锻炼身体呀,伟大的Chairman Mao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在乱七八糟的心情中,谢家朗继续跑了五个圈,悻悻然地走回了宿舍。   走进宿舍,猴子刚刚退出撸啊撸。谢家朗拉开椅子坐下来,想梳理一下最近学的物理知识然后去洗澡。猴子走过来,嘴里嘟囔着:“朗朗,把你上次打印的资料给我看一下,让爷临时抱抱佛脚。”   谢家朗沉浸在物理的海洋中,没什么反应。   猴子直接拿了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夹,打开粗略看了看,然后激动了。“诶朗朗!你这这,这谁的说说记录,女朋友?哇擦咧朗朗你终于发春了!”   谢家朗这才反应过来。   这时陈远也走了过来凑热闹,在看到□□昵称的刹那变了脸色。   谢家朗心虚地看了陈远一眼。   “谢家朗,这是符言的吧?”   谢家朗点了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我喜欢符言。”   “我……你妈!”陈远压抑着心里的怒气,走出去冷静,重重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看到这一幕,猴子也大概能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看谢家朗抿着嘴,一脸不知道到底怎么了的样子,猴子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高情商——相对于谢家朗——的人,确实该毫不吝啬的指点一二。   “那是之前陈远说喜欢的那个女生呗?”   谢家朗点了点头。   “哥们,你说说这件事你做的厚道不?”   谢家朗摇了摇头。   猴子以为谢家朗已经懂得了自己做的不对的地方,正要欣慰地点点头,谢家朗出声:“不知道。”猴子将要拍在谢家朗肩膀上的手硬生生转了方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我问你啊,陈远喜欢那个女生你知道吧?”   谢家朗点了点头。   “你已经在开始追了?”   “开始了百分之一。”   “……陈远还没开始?”   “不知道。”   “你背着陈远追他喜欢的女生,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们没有在一起呀。”   “……”   而另一边,符言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符言最近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奇怪的包裹,虽然女生都很喜欢撕开包裹的瞬间,但是总得知道这个快递是谁寄的吧……   符言:“阿倩,你怎么看?”   阿倩:“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从第一个说起。   时间:11月11日的中午   地点:食堂   人物:符言、阿倩、路人们   事件——   符言正在看关注的一些良心公众号,阿倩在刷微博。然后,符言收到了自己的短信。   “于12:30前在西门外取包裹?”符言扒了一口饭,“阿倩,你最近网购了?”   “什莫?木有啊。”   “那是哪位好心人给我寄了包裹。”   “为了安慰你这只单身汪?”   “怎么说话呢?我是单身喵!”   “哦。”   “哦!我待会去取一下。”   “我陪你~”   快递拿到手,是一个小盒子,符言在打开前和阿倩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   阿倩:“求婚戒指?”   符言:“根据上面印的商家信息,可知此答案错误。”   阿倩:“零食?”   符言:“这么小的盒子,呵呵。”说着,打开了盒子。外面一层,里面还有一些白色泡沫和一个透明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有一个黑色包装盒。符言和阿倩不禁更加疑惑层层掩盖下里面是什么东西。   在符言打开黑色包装盒前,阿倩按住了她的手,说:“激动么?”   符言嘴角微微抽搐,“并不。”说着打开了包装盒。   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个,十分十分普通的瓶盖。   两个人端详了一下,符言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阿倩的嘴角开始抽搐了。   说时迟那时快,符言立马关上包装盒,套上塑料袋,放进盒子。然后从双肩背包中拿出自己的水杯,给阿倩和自己洗了手。   “莫名收到这样的快件。我仔细看了看,这就是普通的矿泉水瓶盖,缝隙干净,无异味,无刻痕。如果有毒,很有可能是通过皮肤或者呼吸道传播。”   阿倩的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符言联系了一个药学的学长,约在逸夫楼把证据丝毫无损地给了学长。   然后俩人在宿舍蹉跎了一下午,到了晚饭点,俩人都不想吃东西。这情况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中午。   符言:“难道是昨天的包裹让我们得了厌食症?”   阿倩:“有道理!”   为了自己的胃为了身体健康,符言和阿倩点了很少的食物。吃到一半,又来了条短信。又有新的包裹到了……   阿倩:“这次你还要去取么?”   符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阿倩竖大拇指表叹服。    ☆、这下玩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到此结束!当当当! 以后的更新就看造化了……   之后的几天符言又收到了莫名其妙的包裹,什么旅游指南、木梳、油纸伞……符言一个都不敢用,找了个大纸箱收着。   整个宿舍都为此沸腾,阿倩直接拍照发朋友圈。上次给学长的瓶盖检测结果已经出来,没有任何有毒成分,是再普通不过的瓶盖。   符言刷朋友圈的时候发现后勒令阿倩删除,说是不可打草惊蛇。于是整条状态下只有陈林送回复的一个诡异的“哈哈哈”。   但是后来符言也不淡定了。连续一个星期收到包裹,符言像是例行公事一样中午去西门取包裹,打开。又经历了五天太平日子,符言以为已经全剧终的时候,又收到了短信。这回无论如何,无论怎么说低调做人,符言也要强制自己在社交软件上发状态了。   因为这次收到的是——最新的三叶草限量情侣板鞋。   这下玩大发了……   符言一脸忧心忡忡回到宿舍和阿倩商量这件事该何去何从。   阿倩:“啊啊啊啊!那双鞋子不就是最近你一直在念叨的么!”   “啊,问题是现在我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呢。”符言把鞋子也放进塑料盒,本想不客气地扔进去,但中途又肉疼地摸了摸,轻手轻脚放了进去。   “你对神秘人有什么猜测么?”   符言摇了摇头,“丝毫没找到这些东西之间的联系。我重新梳理了我们家的亲戚关系,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会做这些事的人。然后我又把每个包裹上的预留电话打了一遍,接电话的人要么说忘记了要么说寄错了。你看看上面的地址,对方不仅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还知道我们宿舍号,必然对我有一定了解。很可能就是身边比较熟悉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是陌生同学的可能。大学中为女生做这样的事,直到今天,我推测极有可能是我的追求者。”   阿倩一口水喷出来,像没事人一样擦干净。“你真自恋。”然后小声嘀咕,“还真让你蒙对了。”   符言忍不住抚摸了一遍三叶草板鞋,没听见阿倩的嘀咕。   阿倩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符言噘嘴,“我想了下,不管是哪种目的,了解我的这些信息的人要么就是加了我的□□,要么就是认识加我□□的人。我等会还是发条说说吧。”   阿倩喜上脸,说:“支持!”   “不知是哪位(几位?= =)神秘人最近给我邮寄了礼物我受宠若惊啊有木有实在是惶恐因为无功不受禄……体谅一下吧。”   谢家朗终于等来了符言的说说更新,看后嘟嘴,不开心。不知道又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梦想成真不应该很开心吗?明明都是按照符言以前发的说说来的呀。   “昨晚做梦梦到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是一个矿泉水瓶盖!/龇牙”   对啊,矿泉水瓶盖,没有错。   “看完日食后失明了~~/哭泣我需要一个墨镜/酷”   对,那年长江流域都能看见日食。谢家朗专门缠着父亲带他去了武汉观天狗食日,还用上了天文仪器。原来他们曾一起仰望星空,并且曾经隔得那么近!   “戴望舒好矫情啊……不过我也想要一把油纸伞来装装13- -”   ……   之后有一段时间符言都没有发要什么东西的类似的说说,不过她发的也太少了,他好不容易可以为她做点什么呢。他很愿意去做!   一直到最近的——   “劳资要攒钱买三叶草情侣板鞋!!”   嗯,这个自称挺可爱的。   谢家朗咬唇。不是都按照她的愿望来了嘛!好委屈,不理解女生的想法呀!   猴子提着外卖进宿舍,嚷嚷着:“朗朗!离月底还有那么久呢你的校园卡里就没钱了!看,你猴哥给你带吃的回来了!”   第二天中午,又是阿倩和符言一块吃午饭的时候。   符言低头吃了个饺子,抬头见阿倩一副“老娘有心事”的样子,顺着她的心问了一句,“怎么了?”   “符言,那个……”吞吞吐吐。   “说。”   “那些……那些包裹就不用找是谁寄的了。”   符言盯着阿倩看了三秒钟,阿倩目光躲闪不愿和她正视,“哦。”   “哦?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呀?”   “你希望我问?”   “当……当然不希望了。”阿倩说着,也低头吃了个饺子,掩下眼中的情绪。   “那不就结了。”符言又吃了个饺子,“你知道是谁。”   “嗯。”阿倩点了点头,“啊?”   符言笑,一副“小样我还不知道你”的模样。   阿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我不能说啊。”   “没事我理解。”   “言言~”   “我大概能猜到。”   “……”   “是谢家朗吧。”   “……”阿倩拣的饺子掉进了盘子中。   “唔,看来真的是啊。”   “……你怎么造的啊?”   “这还不简单?看你和陈林送学长的互动,上次聚餐,这次快递,你藏不住事吞吞吐吐。筛选出两个人吧,陈远和谢家朗。一开始我以为是陈远,毕竟表兄弟关系。”说到这,符言冲阿倩笑了笑,“但是陈远我接触过,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   阿倩心里抓狂,恨不能把符言的头摁到盘子里,不过还是别扭的说:“你可暂时别还啊!我听林送说,谢家朗从小就呆呆的,认死理。你要补偿也想个别的法子呗。”   说到这,不得不说到谢家朗是如何威逼利诱陈林送组织在符言看来是有猫腻的聚餐的经过。   其实陈林送老早就知道物理系有个谢家朗,倒不是因为谢家朗的学习成绩有多么多么牛,而是陈家和谢家之间有利益往来。   在陈林送读大一的时候,某一天和父亲下棋,父亲状似不经意的提了提:“谢家小子下学期就要读你们学校了。”剩下的也不用多说,自然心知肚明。   陈林送点了点头。   对谢家朗,陈林送是有点印象的。小的时候他跟着父亲一起去南方拜访谢家,共同接待的人里面有个小小的、害羞的、唇红齿白的小女生——请原谅陈林送对谢家朗的错误的第一印象。   两个人接触不错,陈林送从小练就察言观色的好本领,能够迅速分析对方性格特点。和谢家朗接触后,他的结论是:值得结交。   在项目前期联系人员时,陈林送联系谢家朗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事。而第一次会晤后,谢家朗前后情绪方面的变化让陈林送上了心。本来是淡淡的毫不在意的态度,结果会晤结束后,谢家朗找到他,说:“林送哥,你的女朋友是文学系的系花呀。”   陈林送毫不谦虚地点点头,阿倩在他心目中就是最美的。不知道谢家朗的意思何在,却见他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没过多久,谢家朗打来电话。“林送哥,你还记得之前说的创业的事么?”   “嗯,记得。”   “是这样,我愿意加入。但是,”陈林送就知道一切合作都需要以利益为基础,“你能不能再组织一次我们项目的聚会?”陈林送懵了……   过了一会儿,恢复冷静自如,“好说,我近期通知你们。”   要说谢家朗这厮,确实表现太明显。   陈林送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只是稍微跟阿倩说了说,关注了一下谢家朗最近的动态,立马就发现了他对阿倩的室友符言有想法。   果然。   看到谢家小子喝醉后的傻样,符言对他的反应,陈林送奸笑,路漫漫其修远兮。   谢家朗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狼子野心早就被身边的人知道了,不过他也不介意。   快递风波平息了一段时间,符言琢磨着挑个适当的时机把东西还给谢家朗。别说他俩现在不过就是点头之交,就算他俩已经到了男女朋友关系那一步,也不能这样收男生礼物。   符言一直认为男女之间不应该太在意金钱方面的得失,但也不能不在意。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双方都有经济来源才能保证自我不丢失,保证长长久久走下去。   其实,符言私心觉得谢家朗给她的感觉和别的男生是不一样的。每当看见他散发弱受气息的嫩脸时,符言的某种爱就会稍微泛滥一丝丝。   但也就是这样了。她可从来没想过找一个不解风情的物理男共度余生。   日子平平淡淡过去,符言一直忙着联系实习单位,对谢家朗的事就没放在心上。倒是陈远,符言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和他接触多了,偶尔还会提到谢家朗。但符言的回答淡淡的,陈远自然不会多想。   陈远一直以来都是骄傲的稳重的。对待感情也是如此。他可以做那个先追求的人,但是追求的前提是,给他一段时间让他知道这真的是喜欢。不是因为符言长的漂亮,不是因为有自己室友的插足,而是真正的喜欢符言这个人。而很久以后陈远后悔了,从小被教育的三思而后行这一说,在追女生面前一点也不靠谱。   很久以后,陈远再次回忆到初喜欢上符言的自己,只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缺。   符言和谢家朗的接触自公安局之后,就只有project和一星期一次的空手道课。她尽量不和他有眼神交流、身体接触,除非是项目需要。偶尔有一两次视线交汇,总能发现他眼睛里像是突然被点亮的蜡烛的光,符言的千年老树脸皮罕见的红了点。这现象自然是被阿倩看在眼里。   时间过得尤其快。   符言依然践行着自己读大学前给自己定的两个目标,第一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第二要处理好各种社团组织关系、事物。至于中途莫名杀出的谢家朗,被她摒弃在外。   只是有一天晚上符言躺在床上,寝室夜谈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问题。谢家朗几乎是偷偷摸摸的做了这些,怎么就一句“我喜欢你”都没说过呢?不说,她又怎么给他答复?难道很豪爽地走到他面前,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不想谈恋爱”?这种行为总给人一种她在自作多情的感觉。可是这样吊着,谢家朗不会觉得难受?   这时阿倩叫着符言的名字,“符小言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呐?”   符言吁出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阿倩又叫了符言一声。   符言说:“霸道中带点温柔冷酷中带点羞涩腹黑中带点戏谑吧。”   另外三只莫名觉得奶疼。    ☆、因为锂在水中龟速移动呀。      又是一节空手道课。这是本学期最后一节体育课了。   今天符言来得比往常早,道馆里面空无一人。她不慌不忙地脱下鞋子,准备进道馆练一下动作——今天要考试。把鞋子放上鞋架,听见背后有稍微有些急的呼吸声。符言转过身,眼睛瞪大。谢家朗干嘛,干嘛离她那么近!?   谢家朗呆呆的看着符言,胸腔起伏,喉结滚动,看到她在前方而加快步伐跑过来的样子。符言没好气地瞪了谢家朗一眼,他恍然发现俩人的距离有些亲密了,连忙后退一步。正想说话,他发现符言已经脱了鞋,只穿着袜子踩在地上,在这天气确实是太冷了!于是谢家朗冲符言笑了笑,到另一边去脱鞋子,心里想着:做事不能急于一时。所谓急于求成反而坏事功亏一篑都是说这些。   空手道老师给了大家两个系列动作的选择,符言选了系列二,谢家朗选的是系列一。   谢家朗走进来的时候,符言正在练前踢,她这人看着娇小,文文弱弱的,在体育上也没什么运动细胞。只是动作中自带着那么些潇洒舒服的感觉,力度也有,但是一看就不是用来打架的。转身对着门口,使出撩阴脚,扑哧。符言的撩阴脚和谢家朗隔了大概两米的距离,但是谢家朗却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裤裆,一脸震惊加受伤看着符言。   符言肩膀颤动,忍不住笑啊笑。本来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那么可爱。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专门……逗你的。符言是真没想对谢家朗做什么出格的事,这样做倒像欲擒故纵,她一向快刀斩乱麻。只是看见谢家朗绿色的棉衣上绿色的帽子,看见他无意识嘟嘴卖萌,符言就忍不住。这厮是真的没什么审美意识吧?老爱穿色彩鲜艳的衣服就算了,他难道不知道绿帽子有什么含义吗?忍俊不禁。   谢家朗点点头,再次无意识嘟嘴。   这时陆陆续续来了人,俩人之间没有再说什么。   老师按学号顺序来考试,由于这个班都是初次接触空手道的人,所以没有考实战。   轮到谢家朗的时候,符言本不想关注他,却没忍住瞟了几眼,然后直接目不转睛对着他看。谢家朗的身材不属于健壮型,但要说羸弱,那也不至于。他的动作很到位,力量凝聚,不拖沓。符言是因为记不住类型一的动作细节才选的她认为较简单的类型二,可是看着谢家朗的动作,她又觉得类型一……挺帅的。至于类型二,无论自己打得多么自认为英姿飒爽,总被阿倩吐槽软绵绵,力度不够。   符言上场的时候再次完成了一次和谢家朗的目光交汇,说出“我死(osu)*”的时候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过符言是个很快就能进状态的人,类型二实际上只是对一个动作的重复,只是这个动作很难把握到位。   谢家朗看着符言的动作不禁有些心急,就在上一周,谢家朗专门从网上找来了系列一的标准动作视频发给符言,因为系列一比较好拿分。不知道符言有没有看,或者看了还是觉得自己比较适合系列二。符言结束再次说“我死”的时候觉着已经发挥了自己的正常水准,她的体育也就这个样子了,成事在天。   空手道课就这样结束,符言下学期抢的体育课是游泳。谢家朗,拜拜咯。   体育考试结束意味着,考试周即将到来。   *osu,空手道中表示对对手、师父、道馆的尊重。   大学的考试周堪比高三,只有更甚。高三在复习高一高二的内容,可是大学考试周要用一周去预习一学期的内容。   符言刷了下朋友圈发现哀鸿遍野怨声载道,于是果断关了所有社交软件。论如何提高学习效率?手机关机不要再想。为什么有同学在图书馆学习了一天却什么都没学会?在图书馆玩一天手机和在宿舍玩一天手机有什么知识上的区别。   符言也是个临时抱佛脚的,只是这个文学上的东西,还真不能用抱佛脚来形容。阿倩自然是和自己男朋友一起复习,顺便虐虐其他单身狗。符言虽然没想在大学恋爱,但也不想被两个人腻歪膈应到,于是再次单人行动。   这时,谢家朗结束了阴魂不散。   符言一时有些不适应,开宿舍门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   晚上,谢家朗发来□□消息时符言正在看法语语法。在谢家朗发来一个“在不”后又连环轰炸,她下意识回复了“Bonjour(法语:你好)”。   谢家朗又犯二发了个“在不在不”。符言正在输入“不好意思刚”,谢家朗的消息又来了,“自动回复?”   于是他们俩的聊天信息成了以下:   【谢家朗:在不。。】   【谢家朗:/龇牙】   【谢家朗: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符言:Bonjour】   【谢家朗:在不在不】   【谢家朗:自动回复?】   【谢家朗:Bonjour /可爱】   【符言:Bonjour】   【谢家朗:三条消息自动回复一次?】   【谢家朗:□□竟然有了这个功能/发呆】   【谢家朗:哈哈】   【符言:Bonjour】   【谢家朗:不在啊】   【谢家朗:那我直接说吧】   【谢家朗:反正你待会能看见】   【符言:Bonjour】   【谢家朗:考试周图书馆人特别多。。】   【谢家朗:你好像起得不是很早。。 】   【谢家朗:很难找到座位。。】   【谢家朗:要不从明天开始我去图书馆的时候顺便帮你占个座位】   【谢家朗:反正只是顺便而已】   【谢家朗:你在了呀? /可怜】   【符言:嗯不用了】   【谢家朗:只是顺便呀】   【符言:嗯……】   【谢家朗:那就这样说定了呀】   【符言:啊?】   【谢家朗:我会顺便帮你占座位的 】   【谢家朗:早点睡吧,晚安 /月亮】   符言望天长叹,她的本意是要拒绝的啊……   【符言:嗯呐睡吧】   符言确实是属于起不来的人……只要没有课,就能睡到十二点。所谓的生物钟之说,在她这里完全不成立。不论什么时候睡,她都能保持自己十个小时的死猪睡眠时间。   于是符言给自己定下的是,午餐时间前一个小时到食堂,优哉游哉吃完饭,慢吞吞走去图书馆。到了图书馆一层一层慢慢找,就当饭后消食。因为是午餐时间,总有人走,并且是不占座地走。这其中不排除她转了自己经常去的几层楼依然没发现一个空位的可能。   不知道谢家朗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她这个习惯的……文学系的话,与其他需要死命刷题的理工科专业截然不同。好像从大一上学期到现在,符言的期末考试周就很顺其自然,睡到日上三竿,一直在充分发扬这一点。   要挑个时间说清楚了!快刀斩乱麻!但是心里暖暖的是为什么啊喂!   第二天符言又以龟速起床洗漱,寝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之后,当他俩修成正果后,符言的速度依旧,说好听点叫不温不火,其实就是慢吞吞——当别人看到学习和工作时飞速的她只会觉得这妞是符言的双胞胎姐妹吧。   有一天,谢家朗对符言说:“言言,你还记得钠投入水中后的现象么?”   符言:“记得,我高中可是理科女!”   谢家朗:“以前我们老师还给我们演示过和钠同一主族的锂投入水后的现象,你见过咩?”   符言:“锂啊,让我想想。同一主族由上而下是增强,锂的反应应该比钠弱。”   谢家朗捏捏符言的手,“有的时候你的速度就让我联想到那个实验。”   符言歪歪头表示疑惑。   谢家朗:“因为锂在水中龟速移动呀。”   符言翻白眼。   后话不多说。符言在往背包里放牛奶的时候,想到了昨晚谢家朗说的话,多拿了一盒。手机上有一封未读短信,是谢家朗八点多时发过来的,说清了座位的地理位置。   谢家朗占的座位是双人桌,他俩面对面。符言用气声说“不好意思来晚了”,然后轻手轻脚放好书包,拿出书和牛奶,稍微整理桌子,坐下。期间符言一直在顾着自己这边,没注意到从看到她的时候谢家朗的脸就呈现出的不自然的红,在看到她把一盒牛奶推向自己的时候眼睛更是亮晶晶了。   谢家朗特别特别开心,期待了一上午,终于等来了她。他也从书包中拿出自己带的东西——抽纸、零食、面包,还带了饮料,只是符言带了牛奶,他的就待会再拿吧。   符言颇无语,一开始觉得谢家朗果然弱受,她一个弱女子都没带那些吃的。但后来一回忆这学期其他时间在图书馆偶遇他的时候,他好像没带这么多累赘。符言就懂了这又是谢家朗的一番心意。真是……好诱人,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打蛇打七寸要不要这么准啊。   然后两个人都很快进入学习状态。   谢家朗的成绩在全系本就是名列前茅,本着高效率做事的原则,学习起来速度快,追女生也不含糊。初中高中抓早恋,是因为恋爱影响学习。可是现在符言坐在他对面,他只觉得一颗心都宁静了下来,一点也不影响学习,只想快快完成今天的任务,然后肆无忌惮地看她。毕竟,他等了一学期才有这么一次机会。   没多久就到了谢家朗的午饭点,符言刚刚吃了brunch自然是没有再吃一顿的欲望。谢家朗跟符言打了声招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符言学习了一小时后看手机。   【谢家朗:你什么时候去吃晚饭呀?/发呆】   【符言:五点左右吧】   【谢家朗:待会一起吃吧。。好不好不】   【符言:嗯……】   谢家朗看到后根据自己的消化能力和剩余时间计算了下,午餐吃了个七点六成饱,然后在不会造成肚子痛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图书馆。在路途中谢家朗规划好了待会吃晚饭及晚饭后的行程,咬唇,害羞。    ☆、翻山越岭我等你来。      学习的时间总是匆匆而逝,壹大的每一个学生都恨不能把考试周的一个小时掰成两个小时来用。吃饭是什么?饿一顿又不会死,可是挂科了会死的!洗澡是什么?冬天一周不洗澡不至于怎么样,有异味就有异味吧,臭气不至于致死,但是挂科会啊!   而对于谢家朗和符言来说——   五点的闹钟响了。   谢家朗猛的抬头看向符言,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期待。符言本来还有一个论点没有思考,但是感受到谢家朗的目光,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用气声问,“走吧?”   谢家朗点头点头。   本来两个人是小个子在前面走,大个子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后来大个子仗着长腿优势追赶上了小个子,一直站在小个子的旁边。   符言问:“我们去哪吃?”   谢家朗:“我都行呀。”   符言听到谢家朗的声音,声线轻快细密,听多了有了免疫,但是还是好想揉揉他的头发呢。   符言:“那就去最近的食堂吧。”   谢家朗点头。可是心里低落了一下,他可想两个人多走走,这样……真的很像一对情侣呢。   吃饭的时候谢家朗想找话题,可又担心符言会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扒一口饭,抬头看看符言,再扒一口饭,抬头看看符言。   符言突然觉得压力山大。好奇怪……以前不论被什么类型的男生追,她的反应都不是这样的。而且,符言的外号就是“小符快刀”,要么把别人对她的喜欢扼杀在摇篮里,要么干脆置之不理。可是,小符快刀的大名光芒就要黯淡了,因为!她已经破格了多次!   “你是哪里人?”符言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这话题突兀的让她觉得某跟性别有关的器官疼。   谢家朗像是突然被充了电,“我是贰城人,不过我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在法国波尔多呆过一段时间。我爸从商,但是伯伯那一家都是警察,家境还算充裕。我是独生子……是不是说太多了呀……”   符言扑哧笑出声,礼尚往来,“我是叁城人,从小就生活在叁城。”   谢家朗憨笑着摸了摸头。   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已经有学生把行李箱拖到了教室,只等考完就直接踏上归途。经过了快半年的离家求学生活,几乎每个人都归心似箭。   符言是寝室第二个走的,晚上看小说熬夜到12点,闹钟定的是4点半。可是心里念着回家,于是破天荒的没有在早起的时候怨念。   坐在地铁上,回忆这一个学期自己的经历,只觉得恍然如梦。考试结束后符言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有底,没有发关于成绩的说说,也没说求及格。   那几天她因为谢家朗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而烦心,干脆任何社交讯息都没发。两个人到了这种地步,要说只是简单的点头之交,那也太虚伪了。部分大学生爱玩的男女之间的暧昧,于他俩来说却是乏善可陈。   从壹城到符言的家乡有直达高铁,符言没受多少奔波劳累就到了家。   那么现在介绍一下符言的家庭环境。   双亲家庭,没有离婚,没有再婚,日子小康。父母相敬如宾,像他们那个年代的很多对夫妻一样,只是没有爱情。他们是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中很小很小的缩影。   符言到家后才给父母发短信,两个人都还在上班,不过自然是欣喜的。   果然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啊。符言把行李箱扔在衣柜边,大喇喇地躺在床上,翻滚翻滚~   寒假该干些什么呢?走亲访友、过大年拿红包、老同学聚会……好像很精彩。懒得出去自己就可以一直看小说。沉浸在放假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然而,过了几天,回到家的喜悦逐渐消散,符言开始过上了爹嫌娘不爱的生活。符言算回家早的那一批,在统计的全国高校的放假时间中壹大排名在前。妈妈并不知道她在过年后要去大理做寒假社会调研,所以在家里只能再呆十多天,看她每天坐在沙发上躺在床上都在看小说,便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好不容易等到各位乡亲们都回到了故乡,符言终于可以避开父母的魔咒,开始夜夜笙歌的生活了!   一次高中同学聚会结束后已经是十点了,符言的家住在车站附近,一路没有人同行,平常一个和符言交好的男生送她回家。有一段上坡路要走,这时已经很晚了,离自己家所在的小区也不过百来米,符言十分豪爽的和男生告了别,果然高中的友谊还是在的。   虽说是百来米,不过那百来米并不好走。弯弯曲曲就算了,还只有一盏路灯。符言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握在手中,又从背包中找到自己的白色耳机线听歌。   符言戴耳机习惯性只戴一只,另一只耳朵隐藏在夜色中听有没有异常动静。这也不能怪她警惕性强,只能说一是职业病,二是看推理小说后遗症。而这回倒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符言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她,不过也可能是错觉。以防万一,她按出了妈妈的电话,然后猛的回头看。那人竟然是……   谢家朗?   “谢家朗?”   谢家朗走过来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刹那,符言看着他,看着背景小城星海璀璨的夜空,脑海中突然就像爆炸一样被一句话充满——翻山越岭我等你来。   符言一只耳朵听着沙哑的女声唱着“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另一只耳朵小虫鸣叫不绝于耳。此时灯光昏暗,看不清谢家朗的模样,可是符言却好像能够清楚看见他的面孔,他的表情。   嗯……谢家朗的眼睛偏欧美白人的深邃,双眼皮,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现在他眨眼睛的频率会高于平常,因为他的紧张导致肾上腺素分泌。对这是他的习惯,每当有点点羞涩、紧张的情绪时,除了脸部血液循环加速以外,眼睛眨的频率也会增加。   他的鼻子……没有高挺到鹰钩鼻,也不是塌鼻梁。科学家将人类鼻子分为14种类型,其中最完美的是“鲁尼型”的鼻子,拥有这种鼻子的人只有5%。恰好,谢家朗就是其中的一员。拥有这种鼻子的人会显得不成熟,这让符言想起谢家朗一贯给她的感觉。   他的嘴唇,用最朴素的话来形容就是不厚也不薄。就是这样,谢家朗整个人不论是五官,还是给人的感觉,都符合一个词——中庸。没有功亏一篑,也没有过犹不及。这不正是符言所追求所想要的么?   可是,符言不想在大学恋爱。既然学生时代的感情在大家看来是不靠谱的,那就不要碰好了。一段感情开始后没有走到最后,是对时间的浪费。符言从小就被灌输边际成本的概念,她是一个理性经济人,用最少的成本争取最大的利益。   但是谢家朗……   “嗨?”谢家朗见符言一直看着他,眼神明灭难辨,于是硬着头皮主动打招呼。   “你怎么来这了?”   “啊,我,我来叁城旅游……”   “旅游?”符言点点头,一副已经get他意思的样子。“那你怎么在现在,我看看,”她看了眼手机,“已经22点32了,在这?”符言家虽说不算郊区,但是离市中心绝对不近,附近没有景点,又是山顶公寓格式。谢家朗半夜爬这个小山坡?其实符言私以为谢家朗是为她而来,但是又私不愿面对。   “我……”谢家朗知道自己说了也会造成逻辑矛盾问题,干脆不说话了。   “那你,今天晚上住哪?”   “我有订酒店。”弱弱的。此时两个人已经是面对面状态。   “这么晚了,我们家附近打不到车。”符言看了看手机,像是下定决心的,“不然今晚你住我家好了。”   然后就看到谢家朗听到这句话后眼里迸射的绚烂惊喜。这个男生不仅声音迷人,他的眼睛也会说话呢。   符言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晚上22点40左右带一个男生回家,她的爸爸妈妈也没想到。和谢家朗说好住处后,符言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下情况,让二老有个大概的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受到惊吓。   符家住在四楼,三室二厅,剩余的一个卧室除了是书房也承担着客房的责任。符爸符妈对符言的教育方式一直是“放羊式”,但这不代表没有基本原则。大学以前,符言要在晚上10点前回家,和男生间该有的分寸距离要把握好。这回突然带个男生回家住一夜,不知道跨越了多少道防线,符言的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回到家还有短短的一段路,符言忍不住问:“你刚刚在,等我?”   谢家朗脸红,不过因为这段路没有灯不用担心被发现。   没有得到回答,符言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谢家朗拉过符言的手腕,然后又像烫到一样放开。   符言受到了惊吓!为什么谢家朗的胆子好像突然变大了!真的是黑夜给了他更黑的胆子么!   “嗯。”谢家朗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符言望天。    ☆、论物理男怪异的思维方式。      走到符言家的一路都没什么灯,就算有星星也起不到照亮前方道路的作用。两个人的走路声、呼吸声,在这冬日寂静的夜晚显得越发清楚。来者是客,符言一路跟谢家朗说小区的规划和故事,给他带路,两个人相处分外融洽。   到了家,符言拿出男士拖鞋给谢家朗,把钥匙随意扔在玄关处的柜子上。“你就穿这个吧,我们家,嗯,人都挺随和的。”然后走进客厅,当看见符爸符妈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的嘴角是抽搐了的。   “呃,妈妈你把客房收拾好了?”符言找话题。   这时谢家朗换好鞋子走了过来。“伯父伯母你们好!”一副乖巧的样子。伯父伯母什么鬼……怎么有一种见家长的即视感,符言扶额。   符妈瞋了符言一眼,“待会收拾。嗯,小伙子你好啊。”她站起身,“过来坐过来坐,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然后走去厨房,一路念叨着,“这大晚上也不能吃太多,我去端点水果吧。”   符爸一直审视着谢家朗,符言带谢家朗在沙发上坐下来后才开口。“你们是大学同学?”用一口带口音的普通话。符爸比符妈年纪大,虽然文化程度比符妈高,可是在语言上的天赋是丝毫不如符妈。   符言只是点点头,谢家朗却叽里咕噜说开了。“是的,伯父好。我叫谢家朗。”这时符妈端着一盘橙子和提子过来,坐下来微微笑。“旧时王谢堂前燕的谢,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家,朗朗乾坤的朗。”   符言倒是第一次听说谢家朗的名字可以这样解释,他这物理男竟然比她还要细腻,如果是她来介绍谢家朗,肯定会说“谢就是谢谢的那个谢,家是家人的家,朗是开朗的朗”,汗。   正当符言在为自己的“粗俗”汗颜时,谢家朗继续说:“我是贰城人,独生子女,父母经商。现在是壹大物理系大二的学生。”   这下倒让符爸符妈无语了,二者相视,多年的默契瞬间懂了对方的意思。   符言越发觉得这个场景气氛实在诡异,“爸妈你们不要想多了,今天谢家朗来我们家其实是个意外。我今天同学聚会,一直没看手机,回来的又晚,在下面遇见他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你们也知道我们这附近不好乘车,我又不方便再送他去酒店。”解释完倒是松了一口气。   谢家朗嘟了嘟嘴,点点头。   符爸符妈看到这个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次相视一笑。谢家朗已经注意到了二老的表情动作,心里表示甚是满意,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而符言则是纠结于和谢家朗之间没有处理妥当的男女关系,没有注意到另外三人的表情变化。   符妈再次站起身,“你们继续聊,我先去收拾客房。”反正该知道的信息已经知道了,符妈窃喜。符妈是混在网上的爸爸妈妈辈的中流砥柱,在看了网上的乱七八糟的段子比如“中国的孩子多悲催!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不能恋爱,大学毕业后又被催促着要相亲!”,符妈混迹其中,深谙不能阻止女儿大学的桃花运发展。   然后谢家朗和符爸开始了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符言觉得和二人没什么共同语言,干脆去帮符妈收拾房间。这之后成为了符言的一个遗憾——没有全程旁听符爸和谢家朗的第一次会晤内容。   在之后符言和谢家朗之间闹矛盾后——当然大部分是符言单方面在闹——符爸总是站在谢家朗那一方,导致符言很郁闷。   某一天,符言和家里打电话,谢家朗从研究所回来。然后符爸特意在符妈的电话旁叮嘱了一句“叫言言少欺负家朗”,符言听了个大概,符妈转告她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凌乱了……   挂电话后,谢家朗已经脱去了大衣,穿着薄毛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符言气冲冲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谢家朗大腿上,双臂自然而然环住他。   谢家朗一脸茫然加受宠若惊,“言言?”然后思索着自己今天在实验室是否接触了某些化学药剂导致对老婆的吸引力大大加强。   符言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谢家朗的下巴。   谢家朗更加不淡定了,他觉得自己以后每天都应该再来一遍今天的化学药剂流程。“言言?今天就在沙发上?”   符言一听气更大,一口咬在谢家朗的下巴上。   “嗯……”谢家朗的声音是属于萌萌哒的类型,而这种声音在某些事上显得尤其有蛊惑力。   明明什么都没有,明明是要找他算账,结果符言没有把持住自己,真让谢家朗得逞了沙发二三事。她才不会告诉他听到他那句“嗯……”她有反应了!   筋疲力尽之后,符言软趴趴的被谢家朗抱在怀里。这时她想起了自己的初衷,“谢家朗,你和我爸第一次见面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偏向你……”本来省略号应该换成感叹号,但是符言实在没有力气了。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呀。”谢家朗刚说完,符言又把他咬了一口。“嗯……言言,再多咬几下……”   符言:“……”欺负她没力气了是吧?!   符言是九点醒的,九点,对她来说已经是假期最早的起床时间,这还是看在谢家朗的面子上才起的这么早。她走出房间准备去洗漱,客厅二人正谈笑风生,符言迷迷糊糊走过客厅,声音静了……   这是谢家朗人生中第一次看见符言一大早起床丝毫没有打理的模样。符言眼睛半睁不睁,像是根据记忆中的路闭着眼睛走,一脸“我没睡好别来烦我”,头发有些乱。谢家朗呼吸有些不稳,耳朵奇异的红了起来,这样一来就走神忘了接符妈的话。符爸已经去上班。   符妈顺着谢家朗的目光,看到符言走过走廊。再一看谢家朗的表现,分明是喜欢自家闺女的,小伙子这么有品味,符妈对他真是越看越顺眼。   符言听到客厅的动静消失后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反应过来现在谢家朗也在自己家!面上很镇定,抓了抓头发,“妈,谢家朗,你们起得挺早啊,我去洗漱了。”   符妈笑了笑,谢家朗也笑。   谢家朗是一个定下目标后就会细化到一点一滴直到达成的人。比如他需要五年内在壹城买房,他会立马着手去调查现在壹城不同地段的房价及价格走向,以及装修行业家具行业相关,然后计算出自己可以达成目的所需要的月薪、现在需要达到的成绩。当然这个目的的达成不会以“谢家朗的爸爸给了他几百万去解决房子问题”来结束,所以谢家朗虽然给人的感觉呆呆萌萌的,但是每一步都走的很清楚。   现在谢家朗的未来规划中还没有出现“房子”的关键词,但是已经有了“老婆”、“符言”。有时不得不承认科研行业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存在,为了给老婆一个更充裕的生活,他不能仅仅投身于具有不确定性的物理行业。谢家朗的耳朵颜色渐渐恢复正常,脑子里已经是百转千回。   符言洗漱完毕,穿着睡衣走到客厅。符妈已经去厨房鼓捣早餐,谢家朗在被符妈告知符言放假很少起这么早后心里有丝丝开心,所以符言走到沙发前就看见谢家朗冲她傻笑的模样。……真的好想捏捏他的脸。   符言拿自己的杯子去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两大口,然后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么?”   谢家朗摇头。   好吧,自己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那我带你逛逛叁城?”   谢家朗点头,小鸡啄米状。   “我们吃完早餐后就去下你订的酒店,方便你换衣服拿东西什么的,然后看看你想去哪,好吧?”   谢家朗狂点头。   “那你现在百度下想去哪。”   “……”   “我去换衣服。”   谢家朗点头。   符言走后,谢家朗问符妈:“伯母,你们家有螺丝刀之类的工具吗?”   “他爸应该是有的,怎么了?”   “客房的门似乎有点问题,我可以帮忙修一下。”谢家朗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是学物理的嘛,虽然学的是理论,但是平常就喜欢自己动手做些事。”   符妈推辞了下,还是想看看年轻人的水平,去拿了符爸的工具箱出来。   谢家朗打开看看,说:“还是挺全的。您去看电视吧,我只要一会儿就能好。”   符妈想呆在这看小伙子动手修锁的风姿,就说:“没事,不打紧,我也想学着。”   符言出门就看见谢家朗蹲在地上、符妈凑过去看,二人不时进行你问我答交流的场景。真是……诡异!   符妈看到了符言,忍不住抱怨:“同是理科生,言言对这些是一点辙都没有。”   符言:“……”   餐桌上。   符家虽然没有很讲究食不言的规定,但大家都没有多话。偶尔符言说两句,或者符妈问两句,然后谢家朗自然而然接话,气氛甚是融洽。   吃完早餐,谢家朗很乖的跟在符言后面出门,还不忘对符妈挥手说“伯母再见,这次来得急没带礼物,下次我再来看您~!”,符妈笑呵呵咧开嘴,口里应着“好好好”。   符言想着,下次?还想有下次?哼!   谢家朗乖乖巧巧的跟在符言右边稍后,不忘左顾右盼关注符言的生活环境。   符言的家附近有些地方正在建筑施工,所以不免有些声响,还有挖掘机庞大的身影。   谢家朗看着身边的人、物,发出感叹:“看,那些挖掘机好像一只只觅食的小动物呀!”   符言嘴角抽搐,瞟了谢家朗一眼,他立马安静。心里想着:嘤嘤嘤,言言刚刚看他的眼神好奇怪啊发生了什么呀……   论物理男怪异的思维方式。    ☆、怪这灯光太柔你太呆萌。      叁城是一个旅游城市,街上时常能听见蹩脚普通话、方言、标准普通话的杂糅。   和谢家朗在的士上的时候,符言不时的跟他指一下比较出名的建筑。谢家朗总是点点头,也不知能不能记住。   司机在前方呵呵笑,用标准叁城方言说:“妹子带男朋友回来见家长哟?”   也不知谢家朗有没有听懂,只见他没什么表情变化。符言心安,懒得解释,为表礼貌“嗯”了一声。   谢家朗订的房间在叁城一家四星级酒店,符言心里骂着败家子——等等,为什么自己越来越喜欢腹诽他了?这是为什么……符言突然反应过来,然后撇嘴。   以前在镜面电梯里符言总要照一照镜子,但是现在在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看见前后二人的模样,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不就是大学生开房的必经之路么!?等等,她又在想些什么?难道是因为最近看的电影勾动了她的春心?或者,怪这灯光太柔你太呆萌?   这种心理状态一直持续到走进谢家朗的房间关上门只剩两个人在房间里。这是符言从小到大第一次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性一起呆在酒店的房间里。还是单人间。   谢家朗表现得比较自然,翻出自己的衣服,说:“我去换衣服了,你随便坐吧。”   “嗯。”   然后谢家朗关好厕所的门后便不淡定了!这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性一起呆在酒店的房间里啊!并且那个女生还是他喜欢的女生!他中意的未来老婆!   谢家朗照照镜子,觉得自己这张脸还是可以的。心塞塞换好衣服。   叁城的山水在全国都比较出名。   好山好水养出佳人。谢家朗边欣赏美景,边享受符言在身边的时光。   现在已经是下午,符言说自己从来没在山上看到过朝阳升起的景象,于是带谢家朗去本地出名的山上看看夕阳落下的景象。   这座离市中心不远的山不高,但确实很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技艺落在叁城时带了三分偏爱。谢家朗的心思不在旅游上,于是符言小手一挥,决定今天就攻克这座山。上山的路上有些小景点,正好可以去看看,到了山顶看看夕阳,再慢悠悠下来。   符言累得气喘吁吁,脱下棉衣。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会?”谢家朗在稍前方停下脚步。   “不用不用,我可是爬山小能手,只是淡出江湖太久了。”符言看了看四周,南方的冬天,山上依然充斥着绿色。“我们可以减慢速度,但是不要停下来,药不能停哈哈。”   谢家朗等到符言赶上了自己才继续攀登,不过这次的速度大大减慢。   叁城的山不仅树繁枝茂,更有其形状。类似于喀斯特地形,仿佛结合了桂林与泰山之美。   谢家朗颇沉醉于这山景。他从小生活在沿海城市,虽然父母经常带他旅游,却恰好一直没来过叁城。即使他是个理科生,但从小耳濡目染,在爷爷的教导下,学过书法,背过唐诗宋词。遇到这样的美景,也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如果可以在大自然中研究物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再一看身边的人,分明诠释了什么叫“钟灵毓秀”。   其实,本地人有时候反而不了解本地的景点,因为天天可以看见,也不觉得稀奇。符言在小时候去外地旅游时,觉得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特色,当然中国的现代化发展导致城市建筑看起来差别不大。直到读大学后,符言去了北方,去了壹城,不同的气候不同的地形,触目可及皆是高楼大厦,她才意识到叁城的山水是多么的珍奇秀丽。   从山脚到山顶要两个多小时,当然这个时间是按照符言以前还是所谓“爬山小能手”时计算出。算起来,她作为一个本地人,并且是一个在叁城生活了十八年的本地人,却只来过两次山顶,真是浪费了先天优势啊。符言估摸着时间,两人到山顶后夕阳还未落下。   符言走着走着,说:“我不行了,人老了走不动了!”然后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完全忘了自己说过爬上不能停下的话。   谢家朗停下来打开背包,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你缺乏锻炼。”用的是肯定句。在学校跑步也不规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符言瞟了他一眼,“新陈代谢,生老病死,我每天都在走向死亡啊。”   谢家朗没接话,反而说:“其实从物理生理学的角度来讲,爬山也是有技巧的。考考你高中物理知识……”   “别啊,我全忘了。高中是我的知识储备巅峰,而且是全能人才。大学成了纯文科生,我可什么都不记得。”符言现在连牛顿的几个定律分别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初中物理。”   “你说吧你说吧。”大不了出糗,谁怕谁。   “一个人的重心是高比较稳还是低比较稳?”   “当然是低啊。”还好谢家朗没有难为她,出的题简直不要太简单。   “Bingo!”谢家朗点点头,“我看你在爬山的时候重心很不稳,走着走着步伐凌乱,要么就肌肉紧绷,这样不科学。我们在爬山的时候,头、腰、脚要保持在一条重力线上。”谢家朗说着给符言做示范,“这条线就是我们的轴心。上半身微微向前上方倾斜。”   谢家朗又问:“接触面积大比较稳还是小比较稳?”   “大。”   “所以你今天选的鞋子不太对。”谢家朗看向她鞋底大概有三厘米高的绒面小靴子,“这样你的脚尖承受的压力就更大了。像我,全脚掌着地,感觉很轻松呀。”   符言一脸受教。站起来继续爬山,还是找不到最好的姿势,还是觉得很累。嗯,她的体力确实是变差了。   山顶有一座寺庙,不过走到寺庙的门还要通过高高的阶梯。符言看着阶梯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一旁的谢家朗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符言扭头看着脸因为运动而变红的谢家朗,想着没想到他看起来瘦弱的身材体力还不错。   寺庙下面有很多小贩,卖着和山脚相比贵N倍的食物、纪念品。还好符言有先见之明,在爬山前就拉着谢家朗去了超市采购了一切所需物品,就当是本地人开挂好了。   谢家朗看了看时间,“之前百度了下,网上说这寺庙求姻缘特别灵。现在还来得及,符言你要不要陪我上去呀?”   符言瞟了瞟,还是那块卡西欧运动石英男表。Casino虽然不是世界十大名表品牌,但单看谢家朗手上那款,造型并不浮夸,刚好适合他这种年龄段的男生。符言某次无聊在京东上搜索下了那款手表,5000+。对于从小生活在普通小康家庭的她来说,这价钱还是过了。但从表的磨损程度来看,这款表在谢家朗的手上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这样看来,谢家朗家的背景应该不至于强到陈林送学长那个地步,符言思索着。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门当户对还是挺重要的。诶等等,她今天是怎么了?!老想些有的没的。   谢家朗的意思是他一定要上去咯?那……“一起吧,顺便带你逛逛上面。”舍命陪君子。   后来符言知道了谢家朗的手表的故事。   故事要从谢家朗抓周的那天说起。   谢家的亲戚朋友全来关注谢家朗小朋友的抓周仪式,小家伙白白嫩嫩胖嘟嘟的,甚是讨喜。那天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更是十分喜庆。然后妈妈放下他,让他自由爬行。小谢家朗爬啊爬爬啊爬,绕过了所有抓周物品,扯着爷爷的裤脚。爷爷把他抱起来后,他便抓着爷爷的怀表不放,嘴里嘿嘿笑,口水流了一身。   从此,谢家朗每年过生日都会收到爷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表。而爷爷的那块年代久远的怀表,自然被他作为爷爷给他的一岁礼物纳入后宫。   在谢家朗远去壹城读大学时,本着财不外露的原则,他带了爷爷在他读初中时送给他的运动手表。   听到这里,符言黑线了。“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们家失火了,我是不是该抱着你的表逃出来而不是我们的□□?”   谢家朗认真思索了一下,说:“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家失火,你在家里而我不在你身边,你最应该先保证的是你自己的安全。如果你刚刚的问题只是为了让我对表和□□排序,那我会把表排在卡的前面。说到这里我们家的防火设施是不是该检查一下……”   符言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唇,每次事情牵涉到她的安全时他就容易喋喋不休,但是他的嘴为什么这么甜呢?一定是谢家朗刚刚吃了蜂蜜!   谢家朗买了许愿卡,虔诚地写下自己的心愿,然后拜了拜佛,将许愿卡挂在了树上。   期间符言一直在观察四周,看寺院的造型格局,看来来往往的人。这是她的职业病,并且从小就有。没办法,从事文字这一行,必须要观察生活。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谢家朗闭上眼睛继续许愿。   “物理系学霸还信这个?”符言在一旁打趣,心里想着他的睫毛好长啊!真好看!   “我不是学霸。”谢家朗睁开眼睛,十分委屈地瞟了符言一眼,真是不要不要的。“许愿可以当做是对自己的一个承诺,还愿是对承诺的兑现。”   符言无声的“哦”了一下,“那我就不问你许的什么愿了。”   谢家朗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许愿,再瞟一眼符言,可真是风情万种的一瞟,符言只觉得一瞬间自己心跳加速了。    ☆、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把正确的事情做正确      是的心跳加速。   符言关了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房子住了有好些年了,天花板上有些裂痕,她的房间没有贴墙纸,墙上能看到很多稚嫩的字迹。   对自己的大学角色的定位是——学霸、社霸。一直以来做事都高要求,即使不是处女座,也认为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应当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把正确的事情做正确,使自己的投入得到最大的回报。   根据社科调查显示,大学生恋爱伤害人数比例较高,人口学变量差异显着,多数受伤程度较重。虽然不知道调查的随机抽样是否充足,但是仅仅根据自己身边的例子也知道大学恋情的不靠谱性,一叶落而天下知秋。   再看大学生的恋爱动机。说真爱显得不成熟,其中还是存在大部分人不以婚姻为目的,为的是摆脱孤独寂寞、新鲜好奇、积累恋爱经验、满足性需要,或者游戏人生、消遣感情、体验浪漫等等等等。   符言撇撇嘴,如果是阿倩听到她的心理活动,一定又会说她是抠脚理科生,外加呆板大学霸。   现在是十一点十二,符言一点困意也没有。她从床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然后伸手拿起自己远远的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刷一刷。   恰逢谢家朗找她聊天。   【谢家朗:在不。。/可爱】   【符言:在】   【谢家朗:我明天要走了,家里有点事】   明天啊……这才来没多久,不过他家里有事,不能耽搁的吧。   【符言:明天什么时候?】   【谢家朗:上午9点14的高铁】   【符言:好的我八点到酒店找你】   【符言:送送你】   【符言:下次有时间可以再来玩】   ……等了一分钟,符言默了,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而另一边谢家朗看到符言的回复,高兴得在床上滚了两个回合,然后咧开嘴拿起手机。   【谢家朗:麻烦你了呀/害羞】   刷了下朋友圈,大家都在秀寒假,苍穹之下并没有什么新事。   【符言:没什么应该的】   【符言:我先下了拜拜】   【谢家朗:拜拜~早点休息/月亮】   符言摁了手机,躺在床上继续冥思。   佛洛伊德说,一个人的童年将影响到他的一生。   追溯到童年。   符言的童年是怎么样的?   符爸符妈的婚姻是完全的父母之命,两人结婚之前甚至只见过一次面。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怎样的?符言从小就觉得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应当是她爸爸妈妈那样的。   符爸年轻时是个风流人物,为此符妈没少和他吵架。就算是两人结婚后也还是有女人找上门过,虽然只是符爸年少轻狂的一段情,但符妈还是气哭了。故事的结尾以符妈带着符言离家出走一段时间再被符爸接回来结束。   符言问符妈:“妈妈,你又不爱爸爸,为什么看到别的女人来找他还那么生气?”这个时候符言对爱情只有很模糊的感觉,她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就离婚,不过在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被符妈打了一顿后她开始学乖。   符妈摸着符言细软的头发,嘴里呢喃着:“傻孩子,爱不爱哪是你懂的。”   除此之外,符爸符妈还有其他的争吵。没有浪漫,只有所谓的生活,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符爸经历过几次创业失败,一直支持着他的只有符妈。符妈工作稳定,但久而久之脾气暴躁。在符言的记忆中,经常是符妈在骂,符爸不还口,而自己躲在小小的房间里看小说,做作业。   在和小时候的伙伴们一起玩一起聊天时发现,原来他们的爸爸妈妈也经常吵架,甚至还有的爸爸打妈妈,或者两人互掐。   这样的婚姻,真没意思。   不懂是什么理由让大人这样死撑着走下去。   而之后和表弟一块儿经历的事,更是让初中时的符言成了一个不婚主义者。   那是符言初三上学期发生的事,表弟刚刚五年级。   有一天,符言像往常一样带表弟去步行街吃东西,但是表弟却不像往常一样一见面就开朗的叫“言言姐姐”,而是一脸闷闷不乐。   符言吃了一碗酸辣粉,又吃了块点心,喝了口本地的特产酸奶,十分满足。其实她一早就发现表弟心里有事,就看他能藏到什么时候说出来。   表弟终于忍不住了,“言言姐姐,我心情不好。”   “怎么了?”符言继续喝酸奶。   “昨天爸爸妈妈又吵架了。”   “……”符言拿了一块点心,“咱俩不是早就对这种情况习惯了么?”   得来表弟长长的一段时间的沉默。   良久,符言已经吃撑了,准备开导开导表弟,果然他还是嫩了点。没等她开口,表弟说,“我怀疑我爸爸出轨了。”   “……你知道出轨的意思吧?”   表弟愤怒的瞪了她一眼,“当然知道。”   “能给我说说你为什么有这个怀疑么?”   表弟还没变声的略显稚嫩的嗓音在符言耳边流淌,拍打出的水花却并不温柔。   大人总是认为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其实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并且知道的总比大人以为他们知道的,多得多。   表弟经常去一家玩具店买玩具,叔叔负责付款,一来二去,和玩具店的老板娘便熟稔了起来。   那天是小学报名的时间。表弟一个暑假都在玩游戏,日夜颠倒,叔叔开车带他去学校的时候他就在副驾驶上补眠。   听到了关车门的轻响,表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驾驶座上没有人,叔叔下车了。表弟揉揉眼睛往外看,发现到了玩具店外面,他先是疑惑他爸把车停到了这里,但是爸爸可能是给自己买玩具去了的念头带来太多欣喜,欣喜也冲散了他的瞌睡。他从车窗往外看,关注玩具店的情况。   “我恨不得自戳双目!”这是表弟的原话。而符言一直都羡慕表弟的视力不论怎么看电视玩游戏都是1.5。   表弟期待的看着,透过车窗,透过玩具店的玻璃门。老板娘和叔叔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叔叔把脸凑过去,老板娘环顾四周,飞快地上前亲了叔叔的嘴唇一下。   表弟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光天化日之下二人也没有再做什么进一步的事,叔叔从店里走出来,快走到车前时表弟闭上了眼睛装睡。   表弟说完后像是突然来了食欲,疯狂席卷了剩下的食物。符言则在一旁消化这件事。   符言是一个empathy(同理心)能力很强的人,别人的倾诉总是能让她自动将自己代入到那种情况下。现在她的眉头紧闭着。   “你带我去那家玩具店看看吧。”   “你想干嘛?”因为嘴里包着糕点而发音不清。   “看看呗。你姐我是没分寸的人么?”   “我只知道你小时候学过跆拳道。”   “……”   最后表弟还是带符言去了那家玩具店。   符言停在不远处观察地段,这里虽说不是市中心,但租一家店铺也不便宜。根据表弟所说,平常并没有见老板娘带小孩,也没见老板娘的老公。店子里就请了廿大的一个大学生兼职,倒是老板娘对玩具颇有了解,每每听得表弟心驰神往。   “呆在这干嘛?”表弟问。   “等等。”符言继续思考。   这样一个女人最有可能的背景是哪些——   首先整理和男人的关系。一离异,二结婚但夫妻关系冷淡或者丈夫常年在外,三单身极有可能以前遭遇过变故。   然后整理和孩子的关系。一没有小孩,二有小孩但不是自己带。   符言大概想了想,还有纰漏可以回去理一理,具体还是要接触了老板娘才能下定义。   这时表弟匆忙把符言拉到一辆车后面躲着。   “怎么了?”符言问。   表弟盯着玩具店不说话。   符言随着表弟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老板娘收拾外面的易拉宝,跟在她身边的男人,分明是叔叔!一瞬间符言的心中涌进了一股无名火,拳头捏得紧紧的。再看身边的表弟,眼眶都红了……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爸爸的身影,像是要镌刻到记忆里。他还是个孩子啊!   叔叔和那老板娘关好店门,便坐上了叔叔的车。开车走了。   表弟一下子就忍不住哭了。   符言拉着表弟去拦车,表弟一直在哭。   “跟着那个,前面的前面,那辆黑色本田。”司机疑惑的瞟了二人一眼,一踩油门出发。符言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纸巾递给表弟。   表弟接过纸巾,却不擦,只是捏在手心里。等到下车后表弟把早就湿成一团糟的纸巾扔到垃圾桶,符言看了一眼,没说话。   车停在本地一间三星级酒店外。目睹两个人停好车走进去,符言淡淡的,表弟冷冷的。   “我们走吧。”到了这已经不需要再继续跟踪,再继续对表弟太残酷。符言扯着表弟的胳膊准备走。   表弟不动。   “你还想干什么?你想进去么?你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让这件事对婶婶的伤害最低!”   表弟又哭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的眼睛中涌出来,像是开闸后再也关不住。符言从没看过表弟流这么多的泪水,也从没看过他那么黑那么痛苦的眼睛。   符言站在一旁默默等他哭完。   表弟背挺得直直的,用袖子抹了把脸,“我想他们离婚。”   符言点点头,不置可否。她看着眼睛红通通的表弟,面容稚嫩但是已经带着叔叔的模样。表弟现在是个小正太,依稀能看到以后的帅气,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也做个伤女人心的男人。   但是现在,他只是个受了伤的孩子。    ☆、如果爱情萌了芽,就掐掉。      那次事情后,过了不久,经过几次吵闹,叔叔和婶婶离婚了。   但是叔叔没有和那个老板娘在一起。他把房子和大部分财产留给了婶婶和表弟,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一个人上下班。   叔叔也没有抢抚养权,表弟由婶婶抚养。   符言佩服嫂嫂这样的坚毅的女性,有勇气做很多事,君若无心我便休。   但对叔叔,她也讨厌不起来。   初三一年符言忙于考高中,虽然一放假就约表弟,但不是他要补课,就是他有约。总之两个人的时间很少有契合的。等到暑假,两个人都空闲了,符言再见到表弟总觉得他变了,但是哪变了,她又说不出来。   表弟中考没有考上符言读的初中,符言读高中后早出晚归,两人的感情逐渐淡了。   到现在她也没想通,面对婚姻和性,人类到底该采取怎样的态度。强制的一夫一妻真的合理吗?男女的地位真的平等吗?从古至今的社会现象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性拥有多个女性,而困于低端的男性没有或只有一个女性。那么女性呢?   女性是人,不是物。女性也有各种的需求要满足。马斯洛将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而大部分中国女性连第一层的生理需求都无法满足,更遑论第四层的尊重需求。   没有男人,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知想了些什么。   符言第二天起来刷牙的时候明显感到没睡好但有一股力强撑着,具体表现在肌肉酸软心肝脾肺肾有点懈怠,身体机能的减弱丝毫没有带来困倦睡意。因为她知道——今天要去火车站送谢家朗。   经过深思熟虑,符言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和谢家朗说清楚了。虽然他没有很直接的告白,虽然这样显得她很自作多情。   符言去楼下超市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盒饼干,放进随身携带的帆布背包,乘公交慢慢去酒店。公交上人不多,一是因为现在还早,早上七点二十四,二是因为符言家不在市中心,差不多是公交起始站附近。这样正方便符言挑选一个适合她静静思考的座位。   到达酒店楼下的时候是七点五十一,符言想自己对叁城的交通情况果然还是很了解的。   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跟谢家朗说清楚,连着否定了三个方案。在电梯里符言叹了口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谢家朗打开门,穿戴整齐,充满青春活力,看着倒像高中生。他笑着露出小酒窝,邀符言进去,符言晃了晃神。   屋内一切都很整齐,床上的被子也是酒店最开始的样子。打量了一下房间,看得出谢家朗的家教是不错的。很多人在离开酒店时里面是乱七八糟,因为知道有人打扫。   不过他的背包放在小沙发上,这下两个人都只有坐在床上。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你吃早餐了么?”符言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窗外风景,没想到从这能看见她所在的高中,小小的红色的建筑,似乎能听到篮球场上酣畅淋漓的声音。   “吃了,刚回来不久你就来了。”谢家朗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挨着符言站着,他指了指远处的红色建筑物,“那是你们高中吧?”   符言点了点头。“这风景不错嘛,又能看到我们高中,又能看到环绕叁城的山。”   “我选的呀。”像是邀功一般。   符言扑哧,“那我们,现在走?”   “好。”谢家朗背上背包,然后抚平了床上的褶皱。   火车站。   叁城火车站并不大,虽然火车、动车、高铁都有。交通便利,四通八达。   坐公交下车取票,一切井井有条。符言敢说,她就是蒙着眼睛,也能正确的在叁城火车站走上火车。   火车站充斥着的是什么?   有人因为分离而悲伤,有人因为赶车而焦急。有人很淡定,因为经历了太多。有人重逢,洋溢着喜悦与复杂。   符言从小就喜欢观察身边的人、物、事。看多了,便觉得这一切都很普通。每个人都会经历,只是应对的方式不同。每次来到火车站,她都能找到新的亮点。而这次,符言的心思,一点也没留给火车站汹涌的人潮。   在送谢家朗进站前,谢家朗嘴唇嗫嚅着,像是要说什么,却被符言抢了先。   “路上注意安全,有机会可以再来玩。”官方话。   谢家朗点点头,“你要注意身体不要经常熬夜哟~”   符言点点头。   ……沉默。   谢家朗好像手心出了汗,在衣服上擦了擦。这个不怎么好看的动作在符言看来却一点也不突兀,搭配他抿嘴的表情,只会更加萌化她的心。   可是心不得不硬起来!经过昨夜的深思熟虑,她从小到大期待的类型和谢家朗就不沾边,而他这种没长大的孩子模样,和她的以后更没有什么可能。   谢家朗纠结了一会儿,觉得时间不等人,于是鼓起很大勇气,“符言,我能抱抱你吗?”   “啊?”符言难得大脑短路。他们两个人真的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么?   没等符言回答,谢家朗熊抱住了符言。是的就是熊抱!寒假,两个人都穿的不少,而符言的身材是娇小型,谢家朗净身高没有180,穿鞋了还是有的。比起160的符言,那真是绰绰有余。   “符言,我……”   “谢家朗我们不会在一起的。”符言推开了谢家朗,语速很快的说完。   谢家朗本来有些红的脸颊瞬间变红又变白,此乃真人版变脸。   “我……”   “你喜欢我是吗?”   谢家朗微微点头。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大学没想谈恋爱,也不想和任何人玩暧昧。这学期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但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不然我会困扰。我也没奢望我们以后做朋友,就当陌生人……”   谢家朗的眼眶红了。   符言心里特别难受,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自虐,在作。但是这一路走来,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不依靠谁,不依赖谁,没有多大的羁绊,只静静的一个人成长。她要遏制她对他的感情,任其发展只会越陷越深。   “你不喜欢我?”谢家朗问。   符言没回答。“现在你快进去吧,不然错过了车就不好了。”   “你不喜欢我?”   “是!我不喜欢你!我走了!”符言转身就跑。   符言一路跑着直到跑出了火车站才停下来喘息,涌来大脑的疲倦感让她突然好想哭。刚刚自己说的话,简直是不知所云。她沿着路慢慢走,想起来包里的饼干和水忘了给谢家朗,好吧她再回去看一眼,如果他还在,她就默默送送他。就再看一眼,毕竟他是为了她才来的叁城。或许她的心里还留着一点念想,但是是什么,她却说不清。   她回到离进站口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仔细看了看,进站口外并没有谢家朗的身影,估计是走了。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不过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又有什么权利失落呢。   符言拍了拍僵硬的脸,往回走。她走得很慢,就像饭后散步一样,脑子里一片浆糊。走到大厅时听到了一声“符言”,熟悉的声线,是谢家朗。她真的真的,好想哭啊。   “我改成了下一趟,十点五分的。我们家有急事,我不得不回去,本来想多留几天的。但是在回去前,我还是希望能够和你说清楚。”   “今天真的很抱歉,但是该说的我之前都说了。”符言低着头,还是不要把饼干和水拿出来了,免得再生事端。   “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吗?”   “我们去那边讲吧,别挡到别人了。”符言看一眼谢家朗的眼睛,说完就朝角落走。他一定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好看!   “为什么今天突然说这些?”   “我不想耽误你耽误我。”   “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没有。”   “看着我的眼睛。”   “没有……”   “好……符言,我喜欢你。你先别说话,让我说。之前我想告白但被你抢先了,所以那个不算,这个才是。”谢家朗像是从来没有这样鼓起勇气说这么长一串话一样,脸一点一点变红,“我喜欢你,所以我接触你一直就是抱着目的的,目的就是你也喜欢上我然后,然后……”谢家朗说不下去了。   “谢谢你以前为我做的一切,但是以后我不需要了。”符言低着头,一滴眼泪没有滑过脸颊直接掉到地上。天知道拒绝一个人有多大的压力。   并且是拒绝像谢家朗这样灿烂的人。她希望谢家朗不要再多说了,因为她已经快忍不住了。   谢家朗苦笑,“我知道了。”   谢家朗回到贰城,因为改签差点没赶上表哥的婚礼被爷爷训了一顿。但是在这么个喜庆的日子,他只有换上专门给他订做的长裾,去参加表哥的遵循周礼形式的婚礼,然后强颜欢笑。   全周礼形式,凤冠霞帔,拜堂饮酒。觥筹交错间,他却像处身于宇宙的洪荒之地,四肢被强烈的孤独感覆盖,不能动弹。   第二天下午,谢家朗收到一个包裹。打开,里面全是他曾送给符言的礼物,没有附上任何的解释。   他抚摸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瓶盖、油纸伞、鞋子……脑海里清晰地回放着他去准备这些时的情景与心情。这个女生真是古灵精怪的,却又那么独立。她一站在哪,哪就像自动隔出了一个飘着腊梅香气的小天地。   心驰神往。与日俱增。   他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符言的一条说说:如果爱情萌了芽,就掐掉。    ☆、来不及告白就唱了一首离歌。 作者有话要说:  JJ抽了!之前放在存稿箱的几章更新出了些问题。。另外,至此无存稿,更新时间无法保证啦 但是欢迎大家去看我一定保证更新的《夜与她生命中的男人们》?(^?^*)   故作潇洒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教务处貌似发新通知了。   符言疑惑谢家朗到底是物理系还是计算机系的。   看了教务处网站公布的部分选修课名单后,她发现自己和谢家朗的选修有好几次交叉。   苍天啊!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她苦苦纠结的这几天是为了什么啊。还是恢复以往状态,做自己该做的事吧!   符言放假后就变得特别懒,特别嗜睡。如果符爸符妈批评她睡懒觉的行为,她就会反驳说自己是在睡美容觉。而符爸符妈在符言读大学后,就对她十分纵容,因为家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当然该骂的时候还是要骂的,比如——   “符言!都下午一点了你还没起床!”符妈直接扯掉符言的被子,“送完同学一个星期了还不出门!整天窝在房间里,睡到下午才起来吃早餐!后天就要过年了,你快起床洗漱然后我们一起再去添些年货!”   符言出门买了够自己吃一个星期的零食,加上符爸囤在家里的水果,日子过得不亦乐乎。除了偶尔想到谢家朗,想到以前的点滴。从第一次在研讨课上看见他,到最后一次送他离开的场景。历历在目。   心里不是不觉得自己矫情的,可是在刷朋友圈时看见自己的小学同学发的一条状态后,她意外松了一口气。   或许每个人的朋友圈都会有这样的人:自己生活中的事无论大小巨细,都发到网上让每个人看。   符言对这种人没什么看法,毕竟人是自由的。只是小学同学发的这一条状态让她扼腕。   【□□微信密码都改了态度很敷衍很假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找女人了哈。我该放松放松了不然我总觉得快爆炸了负能量满满明明以前我是性格挺活泼开朗的人~】   看到这种状态,符言第一反应是想打人。   这小学同学和她关系不亲密,但是小学的时候看她觉得她还挺安静内敛。   时间是把杀猪刀,让你我他都越来越糙。符言初中申请的□□号,参加一次小学班聚加了一些小学同学,在加这位同学□□的这些年,多多少少看过一些她的状态,勉勉强强算看着她和她老公一步步走来。   大一看到她发的婚纱照各种秀恩爱,符言偶尔和大学同学聊天还会说,我小学同学都结婚了呢。或许会有另一个同学紧接着接一句:我初中同学都生孩子了呢!   大二看到她发的这条状态。只能感叹容颜易老情易逝,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一年,非闰年,365天。一段走了三年的爱情没有走过365天的柴米油盐。   符言相信真爱,但不相信这玩意会降临到她身上。她揉了揉头发,对自己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洗脑。   符言你所做的不是矫情!你是对的!你想想从小到大你的哪些决定是错的哪些选择是对的!你当时的心理就跟以前你做每一个正确的选择时一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那不如掐掉咯。   除夕夜。   按照符言的习惯,在大年三十这天的跨年时间,她要在小区内散散步看看星空,回忆一年的得与失。   穿好羽绒服,包里带着手机,在十一点四十的时候符言慢悠悠出门。   符言家的小区治安是出了名的好,所以符言才可以继搬过来后几年如一日的坚持在小区内跨年。小区的跨年装扮甚至上了叁城新闻,可见物业也是够用心了。   小区内的路灯走古朴复古路线,远远看去像是回到了中世纪的欧洲。但是此刻它们的光芒在对比之下如此黯淡——因为夜空下此起彼伏绽放的烟火,也因为树上挂满的小灯点缀。   符言突然想到了初中。她,也是喜欢过别人的呐!   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初中的喜欢是难以持续难以长久甚至会对自己的将来带来负面影响的,于是她没有告诉那个男生。在班上传来他喜欢她的绯闻后,她心弦拨动,可男生的表现打碎了她的幻想:“我怎么可能喜欢符言那个书呆子!”符言选择的是不置一词。却在夜晚时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书呆子,是一个……贬义词吧?   初中毕业。来不及告白就唱了一首离歌。   高中两人还在一个班,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符言的生活被学习资料塞满,没有空间留给别人。只有初中时心悸留下的淡淡痕迹。   然后想到大学,忙于社团组织,忙于学习,忙于绩点。她很久很久没想到过她曾喜欢过的他了。   生活越来越充实,符言的空白时间段越来越少,想起曾喜欢过的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咦,上一次想起他,还是在准大二的那个暑假的一个懵懂的梦里。看吧,她自认为对感情是一个专一的人,但是对初中喜欢了两年的男生却用了一年就忘掉了。谢家朗和她的接触不如她和他多,感情能有多深呢?   天,怎么又想到谢家朗了!难道她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谢家朗……   口袋中传来手机的振动,符言拿出,是谢家朗的来电。她拿在手中,没有接。   天空中的烟花忽然更多更热烈了,天空中一簇簇绽放,五颜六色大小各异,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倒计时了么?   手机暗了一下,又亮起来。打电话的人似乎不死心。   跨年,他给她打电话。   之前他应该和她一样在陪着家人。而现在,却专门在跨年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   符言接了电话。   “符言,x(十二生肖中的某一位)年快乐!”   “x年快乐,谢家朗。”   “抱歉打扰你,我……”   “没事。”   “我们都要辞旧迎新。”   “嗯。”   “我以后不会困扰你了。”   “嗯。”   “但我还是喜欢你。”谢家朗不等符言回应便挂了电话。   脑海中是长长的寂静。   心里涌起了惊涛巨浪。千般蹀躞,以你为归。   这个男生……这个男生……到底在想些什么?   符言没了散步的心情,她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一路大脑空白走回了家。   之后又收到了来自各个好友的短信,微信上也是一片热闹。让符言惊讶的是,她收到了谢戎队长和陈琳的短信,并且不是群发。   【符言,新年快乐。谢戎。】   【符言妹子,新年快乐呀~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联系的!——陈琳】   并且收到的时间一样,都是0点17分。这俩人……怎么怪怪的。按理说公安局到现在是不用加班的了,他俩,不会是……一对吧?   想到谢戎是谢家朗的堂哥,符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心里的一杆秤,似乎又偏了点。   虽然两个人都在学校,却没有以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壹大并不大,但也不小。   符言终于知道以前两个人不是同一个系不在同一组织时不时遇到并不是巧合,而确确实实是有心为之。   开学一个半个月了,符言一直没见到谢家朗。虽说在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不是么。   心里不是没有落差的。   符言这学期的体育课没有抢到游泳,选的是网球,虽然她一点也不会。像是想挑战一下自己似的。   网球场在室外,所有同学先集合再练球。符言最近笼罩在低气压中,本来想趁体育课在运动中发泄下消极情绪,可不巧的是她的亲戚来了。好吧,符言只能去老师那签个到,然后say goodbye。   这是第一天,按照符言的大姨妈规律,发现少量血迹后三个小时内要痛起来了。她刚走到体育场,远远的看见网球班在集合,天突然下起了小雨。网球老师挥挥手,看到同学们散了。符言等到一个网球班的同学走近后问是不是这节课不上了,得到肯定答案后十分淡定转身走。   符言没带伞,这雨并不大,但是现在毕竟冬春交际,并且她亲戚来访,淋雨总归是不好的。权宜之计就是快快找到自己停在体育场外的自行车,飞快骑回宿舍。或者她找别人借伞?但这样总是麻烦到了别人。稍微淋点雨没什么的吧?   符言加快脚步。按照这个雨下的程度,估计她看到自己的自行车的时候车座早就淋湿了。算了,血水本一家,相煎何太急。   但是看到自己的自行车的时候符言懵了。车座已经被一个塑料袋包好,估摸着是没被淋湿的。符言没带伞,可是车前篮里放着一把蓝色格子的雨伞。不是女生的伞。   是……谁?   谢家朗?   那一瞬符言没能控制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恍恍惚惚到了宿舍门口,自行车车胎有些没气了,符言下车到宿管阿姨那借打气筒给车打了气,一路脑子里都是浆糊,完全没了以前追求高效率高要求的模样。   到了宿舍,符言发现阿倩正在寝室看剧。估计是翘了课,现在满脸海藻泥,半夜把手机光打脸上冲人笑比贞子还恐怖的那种。   看到符言安安静静开了门,安安静静去找干净衣服换,阿倩随口问了句:“你刚刚干神马了?”   “打胎。”   “……!!”阿倩收到了惊吓,“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啊?”   “你刚刚干神马了?”   “给车胎打气啊。”   “你之前回答的神马你记得嘛?”   “不是打气?”   “……”   符言冲阿倩翻了个白眼,就地脱下湿冷的外套。   阿倩不死心,“你最近有点不正常啊!是不是春心萌动了?”   符言皱眉,罕见的没有反驳阿倩的话。她刚刚不是说的打气,那说的是什么?   天呐果然蓝颜祸水。    ☆、长成了对方喜欢的模样。      开学一个多月。   阿倩自然发现了符言这些天的不对劲,于是某天和陈林送一起去酒吧high的时候,她十分够哥们的叫上了符言。   陈林送是爱玩会玩的人,从小到大呼朋唤友作恶多端,朋友圈子遍及大江南北。瞧不上清吧,以前在酒吧总是玩得最high的那种,不过自从和阿倩在一起后他便收敛了些,这天更甚,因为身边还跟着一个一心做酒鬼的符言拖油瓶。   阿倩比陈林送还要无语。在刚告诉符言说跟他们去酒吧玩去的时候,符言一脸不屑说自己还差一篇书评。在阿倩撒娇之后,符言一脸嫌弃说好吧好吧。在他们仨进酒吧后,符言一脸淡定说你们玩你们的我一个人坐一边清醒下最近有点问题。在他俩跳完一曲回到吧台后,符言已经喝了一瓶威士忌。阿倩的心情是崩溃的……   赶走了来搭讪的一个男人,阿倩在符言身边坐下,深呼吸,想语重心长跟她说些话。符言突然来了句:“人怎么能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陈林送嘴角抽搐了下。   符言说完又闷头喝了一杯酒,接着说,“从小到大,我身边的爱情故事结局没几对happy ending(美好结局)。随机抽样概率太小,这样的投资风险性太大。”而我没有勇气尝试。   阿倩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她稳下情绪后看向陈林送,用眼神告诉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林送点点头,表示接收到阿倩的讯号,然后去了洗手间。   谢家朗的情绪可不像符言那样受打扰,反正路是明确的,前途是光明的,他担心个甚?符言平常聪明得紧,思考人生大事时反而陷入死胡同,庸人自扰。   反正符言就在那,他是不会放弃的。   虽说一开始听到符言说她不喜欢他他俩不会在一起时,他的心情就跟怀着忐忑的心等着打开盒子发现猫死了时一样难过。对,谢家朗喜欢猫,他一直觉得薛定谔的猫实验是十分不猫权的。   他这边眼里心里都是她,脑海里百转千回想到了二人银发相陪,儿孙绕膝的场景。她那边不仅没接收到频率,还压根就没准备有传送装置。   但是经过一个寒假,经过和爷爷一块儿钓鱼、练字——老人的确给了他很多情操的陶冶和人生的指引,经过自己再三确认,谢家朗就跟当年坚持选物理一样,坚持要喜欢符言。站在宠物狗的角度来说,便是“我就细要乃做我的主人嘛!”站在男生的角度来说,便是“我要和你困觉!一辈子!”   是不是爱情的另一个奇妙之处,就是我们生活在一片天空下,君在长江尾,妾在长江头。但在漫漫悠长没有遇见彼此的岁月里,却长成了对方喜欢的模样。   心思豁然开朗,谢家朗哼着小曲打开了电脑。陈林送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来……   谢家朗到酒吧的时候符言已经处于喝趴下胡言乱语的状态。这人的酒品真不怎么样。   谢家朗急急忙忙跑过去,手想摸摸符言的头,却又像想到什么,收回。看到坐在一旁的阿倩,问:“符言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喝了多少?”   阿倩:“我也不太清楚,她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来了也好,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谢家朗点点头,“帮我谢谢林送学长。我带符言先走了吧。”   “啊?好吧,你……你们注意安全啊。”   这边符言还在胡言乱语中,整个人不知所言。看到谢家朗了特别开心,“啊谢家朗!我喝多了就能看到谢家朗诶!”双手捧住谢家朗的脸,谢家朗手扶着东倒西歪的符言,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处理。温香软玉不要来的太突然啊喂。   阿倩一脸顿悟,明白了这段时间符言的异常来源。因为来酒吧玩,阿倩的脸上画着淡妆,紫色眼影衬托得她的脸有些妖娆。平常总给人言情女主角的感觉,年少不识愁滋味,此时在闪烁的灯光下,她像是突然长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纪,看着符言和谢家朗,想到自己和陈林送,只觉得爱情这东西简直……如和了□□的精美点心,上了瘾,戒不断。   “谢家朗!”符言抱住谢家朗的腰,竟然开始嘤嘤哭泣。   谢家朗当时一愣,似乎发现自己的决策出现了点战略性失误。阿倩也愣了,这什么情况啊,平常不是这样的……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带符言先回去,她现在这样在酒吧不好。”   阿倩点头如捣蒜。   谢家朗先是拖着后来干脆抱着符言走出了人声嘈杂的high吧,把符言放下来去拦的士的时候她突然闹腾了,嚷嚷着要走路要散步不要坐车。谢家朗无奈,背着符言沿着路走。   可是从这酒吧走到学校……得多久啊……   符言在谢家朗的背上手舞足蹈,大声吟诵着: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谢家朗笑笑:“嗯,你是四月天,你是我的小太阳。”   然而壹市四月的夜晚,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却没有暖的感觉。   冷风吹啊吹。(您的好友【鼓风机】已上线。)   符言被风吹后脑子稍微清楚了点,精神头一好,又开启了“胡言乱语”模式。“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   谢家朗疑惑,“这首歌我没听过呢。”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这首歌也没听过呢。”   符言拍谢家朗的头,“哼,你听过什么歌?”   “我是真的爱你。”顿了顿,“李宗盛唱的。”   “就让我随你去,让我随你去~我是真的爱你~~”   “你漏歌词了呀。”   “用别人的调,唱我的词,你管我?!”   谢家朗这时才发现原来符言喝醉后还会开启“刁蛮”模式,或许她本来性格就有这因子?她以后会在他面前这样吗?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一路走一路唱歌。符言一会儿用别人的调自己的词,一会儿用别人的词自己的调,谢家朗整个是哭笑不得。   突然,符言安静了。   “呜……谢家朗……”   谢家朗娇躯一震,以为符言酒醒了在叫他,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应,脖子上有热热的液体滑过。是她的眼泪。   “对不起……呜呜……我讨厌爱情……”   谢家朗把符言往上提了提,继续稳稳往前走着。   “我好像也,喜欢……你……呜呜。”   谢家朗转换了方向,果断把符言背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店。   谢家朗的想法,很单纯。   他并不是想趁机把符言圈圈叉叉,叉叉圈圈之类。只是他觉得符言比较传统,不如推一把。和一个男生在酒店共处一室,何况是两情相悦的人,说不定就成了。   不过……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谢家朗真的走不动了……负重90斤,从这么远的酒吧走到学校对他这身板简直不可能。   谢家朗好不容易把符言驮到了标间,符言在玄关处直接就……吐了……对,吐在了谢家朗的外套上。谢家朗好不可怜,忍着身上的臭气,给符言打水漱口,水还差点被她喝进去。   符言倒头就睡,谢家朗也没有办法,只得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自己默默去厕所洗澡,胡七八糟搓一下衣服。   谢家朗只穿着一件短T恤,蹲在一旁看符言的睡颜,心里美滋滋的。他想做一件很邪恶的事情,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与不为的界定还得看时间场合。虽然符言刚刚吐过,但是他一点也不嫌弃。   他慢慢慢慢低下身子。心跳得越来越快。   夜晚两人共处一室给了他靠近的勇气。符言因为醉了酒而嫣红的脸像磁石吸引另一极一般拉着他。她嘴唇微微嘟起,像是在迎接他的到来。   谢家朗轻轻的,把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她的上。   软软的,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却有触电般的感觉。   符言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多,自己一身酒味,枕头上还吐了一些,真恶心。她没有开灯,看到对面床上模模糊糊一团,想着阿倩还挺够义气。还是头晕,身上也臭臭的,符言摇摇晃晃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还是头晕,洗澡后似乎更迷糊了(待考证)。洗完之后想到枕头被子上自己吐过,符言决定去隔壁床凑合凑合,反正以前和阿倩一块儿出去旅游都是睡大床房。阿倩有的她也有,不过袖珍一点罢了。   符言钻进被子时,谢家朗睡得正沉。到她的腿压在他腿上时,他才渐渐转醒。谢家朗一个激灵就要坐起来,但大脑先于肌肉醒来(俗称鬼压床……),他睁开眼睛仰望天花板。   谢家祖坟冒青烟了!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谢谢你们!不对我明明是追求科学反对迷信的祖国四好青年……那感谢笛卡尔感谢爱因斯坦感谢墨菲!   谢家朗心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最终他得出的结论是,他最应该感谢哮天犬,感谢他作为狗王为自己的犬子犬孙谋福祉!可是大王,他好想舔舔符言怎么破!   这时符言不安的动了动,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枕边人的不怀好意。   谢家朗清空了大脑中不安分的想法,改仰卧为侧躺,符言顺势靠近了谢家朗。他身子一僵,脑海中噼里啪啦放的不知是烟火还是鞭炮,跟小时候在院子里看大人们放时的场景一模一样,玉树银花。   他搂住了怀中的女孩,闭上了眼睛。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很喜欢这篇文……讲真!! ☆、一个巨玛丽苏的早晨!      这是一个巨玛丽苏的早晨!   这一切都源于符言醒来时想起的巨玛丽苏的那句话!   并且茁壮成长于符言脱口而出了心中想的话!   “阿倩,你睡觉就睡觉干嘛在被子里放根棍子?”   话语刚毕,符言感觉到“阿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棍子以肉体可感觉到的速度变小。她直觉不对劲,虽然隐约有睡意,这时也全消了。大脑高速运转思考前情提要,心中有了个不好的念头……   她不会是……昨天酒后失身了吧!?   符言睁开双眼,最先看到的是上下滚动的喉结……然后明显泛红的脸……   谢家朗!   啊啊啊啊!   不如醒在陌生人的床上呢!   不对不对……还好是谢家朗……第一次给了他这种男生她也不亏……   “hi,谢家朗。”符言强装镇定,心里暗暗怪自己最近闺中寂寞看了太多玛丽苏总裁文才说出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hi...”   “早上好,好久不见了,见到你很开心。”符言胡言乱语着,准备掀开被子看看有没有落红。这时她意识到,自己昨晚洗澡后只穿了T恤和内裤……并没有穿内衣和牛仔裤……废话睡觉穿那些干嘛!而对方,好像抱着一样的想法,能感觉到他光裸的腿和……腿毛……符言像烧着一样挪开。   谢家朗面色微赧,心里怪自己坏了姑娘的清誉,眼睛里却浮现委屈之色。   在两人在一起一段时间后,符言才知道谢家朗这厮最擅长扮猪吃老虎,并且擅长装委屈加卖萌来获取她的同情,就算她心中清楚他是一条心机狗,依然抵挡不住敌方火力。   可是此时的符言不知道。她眼睛几转,先感觉自己的下面并不像春风一度过,算他是个正人君子。然后思考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能记得的就是自己在酒吧在阿倩和陈林送面前借酒浇愁,喝到醉喝到吐,记忆断断续续,谢家朗来接自己了吧好像,然后他是不是背她了?再然后呢?怎么就到一张床上了呢?   “我们……嗯你能不能先出去穿个衣服再回避一下我再穿个衣服然后再说别的。”   “好……”   “你放心我不会看的。”符言说着紧紧闭上了眼睛。   一阵衣衫唏嗦的声音。“我去洗漱,你安心换衣服。”谢家朗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符言飞快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回过头看了看床上,果然没有落红,对面也只有简单的睡过的痕迹和吐过的痕迹。她提高声音,“我好了。”   谢家朗过了会儿出来,脸上还有水渍。符言微微笑,说:“我也去洗漱一下。”   在洗手间符言简单刷牙洗脸后,只觉得不想出去面对。想她符言,从小到大,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迎难而上从不逃避,难道一世清誉要毁于一旦了吗?没想到会阴沟里翻了船,同志,这个可是作风问题!   又磨蹭了一会儿,符言才出去。谢家朗端端正正坐在一边床沿上,被子枕头都已经摆放好,整整齐齐。   符言走到另一边坐下,两人相顾无言。心里泪千行。   “不管怎么样,昨天真是谢谢你。”符言斟酌了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学校了。”看到谢家朗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又胡乱说了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在我们没发生过分的事,我不需要你负责。”说完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谢家朗的声音,“可是你要对我负责啊……”   符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谢家朗的厚颜无耻程度直到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才深入符言心,让她忍不住想,难道古今中外男神男渣都无法摆脱猥琐的怪圈吗?   即使是萌得猥琐……或者猥琐得萌……   某年月日。   【谢家朗:言言言言,呼叫言言~】   【符言:干啥……】   【谢家朗:言言你在干嘛】   【符言:刚刚在看小说现在在和你聊天】   【谢家朗:噢/可爱】   这厮怎么又在卖萌?!而且感觉他越来越蠢了……蠢萌?!以前没觉得啊……好吧还是稍微回应一下他。   符言就像养了只宠物一样,不理它不行,卖萌撒泼顺手拈来,高贵冷艳鲜为她见。   【符言:你呢】   【谢家朗:我躺在床上打滚~~】   符言的表情是= =。   【符言:你怎么这么喜欢躺着……】   【谢家朗:(*^__^*) 嘻嘻,就跟你喜欢收拾衣服一样~】   【符言:……】   然后——   时间: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地点:从逸夫楼到女生宿舍的路上   人物:刚刚自习完的男猪女主   谢家朗:“言言,你相信我以后会成为一个工作狂咩?”   符言想了想谢家朗埋头于工作胡子拉碴的模样,点头。   谢家朗:“我觉得我会是个工作狂,然后努力挣钱养家。”   符言:“为什么啊?”   谢家朗:“男生养家不是应该的么?”   符言:“我说你为什么觉得你会是工作狂……”   谢家朗:“做自己喜欢的事肯定很投入呀。”   “嗯,做自己喜欢的事……你喜欢躺着,能让你整天躺着的工作……”符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谢家朗和她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心里的想法。心有灵犀一点通,竟然在此刻出奇的合(he)适(xie)。   谢家朗扭扭捏捏说:“那个工作,也不是整天躺着的呀,也很累的呀。”   符言:“哪有,小说里面的男主都很享受的,一点也不累。”   谢家朗:“从生理学角度来看,服务对象只有一个当然很享受。问题是服务对象不止一个呀……可能有很多个呀……”   符言:“……你很懂的样子。”   而此时的谢家朗之于符言就如同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此男有毒,会坏了她的大业,她的诗和远方。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符言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偶尔午夜梦回,想到自己以为早已忘却的儿时的记忆,只觉得冷汗涔涔。   家长可能从来不会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的行为会给孩子带去多大的影响。至今符言都记得饭桌上闲谈时,符爸符妈曾经当白话说的小区里一对夫妻的故事。双方均出轨,在酒店开房时遇到了。   那时符言读初中。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看过的书,让她觉得这样的关系很恶心。颜如玉和黄金屋是骗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幌子,金屋之中藏的娇走了有下一个卫,卫走了有下一个李。为什么大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   符言脑海中默念着萨冈写给萨特的信的最后一段: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愿上天保佑您。”   谢家朗,你是那个人吗?   大概是发生上错床事件的一周后。   符言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她从床上坐起身子,睡眼朦胧的瞟了一眼对面床上正在玩手机的阿倩。   阿倩见符言已经醒来,提高嗓子说:“发生大事了!”   符言歪了歪头,侧耳倾听。   “我们辅导员要结婚了!”   文学系这届的辅导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壹大研究生毕业,长发及腰,讲话轻声细语的,甚是温柔。   “你知道她的对象是谁咩!”   符言干脆倒下去闭着眼睛继续听阿倩叨叨。   “她结婚对象就是物理系的辅导员!就是那个高高壮壮喜欢踢足球的那个!”   物理系……谢家朗……上帝啊……   什么时候物理系和文学系对上味了?   自从上次“同床共枕”之后,符言开始躲着谢家朗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擦破了他的衣服,导致现在谢家朗不仅在符言心中阴魂不散,在眼前也要时不时晃悠了。   之前她躲着他,效果相当好,俩人能一个月见面的次数堪比她和大姨妈见面的次数。现在,不论她去哪都能发现谢家朗的身影。更惨的是,就算她哪都不去,呆在宿舍或是女厕所,脑海中谢家朗的影子依然挥之不去。与之相伴的还有谢家朗的那一句“可是你要对我负责啊……”   你要对我负责啊……   对我负责啊……   负责啊……   啊……   更更重要的是,符言和美女辅导员的关系一向是好的跟姐们儿似的。导员帮符言解决了好多个问题,俩人经常交流对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墨客的看法,评价花间派词人。偶尔符言跑步的时候还会碰见她,甜美的微笑之后是一阵淡淡的幸福感。   她们是美女辅导员带的第一届本科生,严格与亲切的度把握得相当好,基本上整个系的学生都很喜欢她。   前一个月整个人文院都在传导员的八卦,幸运的还能碰巧看见两位辅导员的约会。据不明人士八卦,一周前曾看见他俩出入宜家,一脸甜蜜,婚期将至。八卦纷纭,只有符言这段时间一直被自己的事困扰,蒙在鼓里。   第二天美女辅导员就给大家发了请柬,以示对学生的尊重。请柬是由导员自己写的蝇头小楷,纸面颜色淡红,墨梅朵朵花开,古朴大方。   婚礼定在下个月初,到那时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导员可以穿上美美的婚纱,与自己爱的男人组建一个家庭。真幸福啊。   符言想着婚礼的场景,心里逐渐明朗了。忘记谢家朗吧,幸福是别人的,她要做个不婚主义者。   到了婚礼当天符言才发现,结婚真是一件太辛苦的事了!   她更坚定了以后不要结婚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愚人节不愚人!辛辛苦苦码字换来第二更! 今天第一更戳《夜》!啦啦啦~ ☆、一只小刺猬。   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会有这样的时候。   你是一只小刺猬。   身上的刺就如同变色龙的保护色,如同壁虎的断尾。这是你对纷繁复杂的外界的保护屏障,无意伤害他人。   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也不伤害到别人,你用石头搭了一座不至于与世隔绝的小围墙。   一次又一次加固,用米粒、砂石、水泥。   你想,这样好了,别人进不来了。   独自一人度过暖春仲夏凉秋寒冬。在朝阳升起时的雾气里追寻,在暮色四合的余晖里等待。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他说他跋山涉水,走了遥远而崎岖的路,来到了你的墙下。   他衣衫褴褛,却面带微笑,像是带来了整个盎然的春天。   他为你歌唱,歌声绕梁,如同黄莺出谷。   你真的好想接近他,触碰他。   而你不能。   你用语言伤害他,说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你们不合适。   他走了。   带着所有的生机与温度。   你怅然若失,却不知如何出这围墙。   这时,他出现在了你的面前,沾染着尘灰的脸上是真挚的笑容。   他说:“那边有个狗洞,我钻进来啦!”   ……   以上,就是符言最新的梦。   醒来时涕泗横流。   符言睡觉的时候习惯手机关机,她摁开了机,现在是凌晨2:36,再过快五个小时她们就要起床。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记得梦里跌宕起伏的心潮,绝望与狂喜并重,让她的心脏几乎承受不住了。到现在还能感受到明显的脉搏。   但再回忆详细情节,却是不能了。   符言关了手机屏幕的光。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关机。久久才入睡。   一大早,符言被阿倩叫醒,说是要去文学系辅导员住的宿舍楼下去看热闹。再过一个小时新郎就要去接新娘子了。   于是符言只能在阿倩要杀人的目光中飞快爬起床,乌七八糟洗漱整理仪容仪表,而阿倩在符言起床的时候已经在往脸上抹瓶瓶罐罐里的东西了,嘴里还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着:“昨晚叫你定个闹钟你说你能自然醒,可我叫了你三遍你才醒,你要是自然醒酒席都结束啦!”   符言满口泡沫,想着昨晚的梦,零碎的情节漂浮在脑海中。有些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她换了支手拿牙刷,张开右手看自己崎岖的爱情线。看不懂那明显的三条线的走向代表着什么,但爱情线断了一截,大概是不好的预示。   胸口心跳又加速了。不是因为情动,是因为害怕。   “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天知道为什么,她真的害怕爱情。   符言阿倩二人还是晚了一步,符言怪从女生宿舍到人文院辅导员的宿舍不论是直线距离还是曲线距离都太远,阿倩归因为符言的懒床不起和动作磨蹭。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真真是怀春恨嫁的少女。   只见铁门外已经围了一圈,有陌生的有熟悉的面孔,不仅仅是文学系和物理系的学生,符言看到了好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院系的学生也来凑热闹。   物理系的汉子们像女生节当天那样,拉着两条横幅,只见左边写着:   “娶贤妻嫁郎君不忘壹大成长恩。”   右边写着:   “结良缘立家业常念文理学生情。”   他们的壮汉辅导员抱着美娇娘出来时,几个物理系的汉子起哄,说:“大熊(物理系辅导员的外号),你们结婚后是不是得给我们和文学的美女们来个联谊啊!”   符言看到起哄的人里面有她认识的陈远,光棍柔情。他也看到了她,隔着一群人冲她吹了声口哨,被春心萌动的氛围带动得大胆起来。   物理系的男女比例一向是一对情侣三对基,这样心急也情有可原。   前两天被文艺部拉去和陈远一起主持了校园歌手大赛,台上台下他对她百般照顾,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这份感情注定给不了回应。   这一届物理系的一对常年绩点排名第一第二的学霸情侣就站在符言的前方,手拉手静静看着这一切,符言给他俩的配音是:“凡夫俗子,我们就静静看着你们装×。”   这时男生扭过头,说:“等到我们本科毕业时,也这样结婚好了。”声音不大,但是女生和后面听墙脚的阿倩、符言能听清。   这……这算是目睹了一次求婚!!?   阿倩和符言目瞪口呆。说好的鲜花呢,戒指呢,下跪呢,烛光晚餐呢!   女生说:“好。”   后面两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果然物理系学霸的思维我们这等凡夫俗子不懂,想来想去你想不明白。什么都可以以最迅捷的方式来解决,不去考虑滚滚红尘的纷纷扰扰。这样也挺好的。   符言看着前方的两位。柔和的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穿着简单,不潮不引人注目,长相中等。放在人群中是那么普通,如果用挑剔的眼光来看外形,男生有点微胖,女生个子偏矮。   他们的大脑高速运转,思绪在浩渺无际的宇宙中徜徉。一路走来,IQ水平令无数人侧目。而现在,就在一个朝阳的光辉还未遍及整个神州大地的早晨,一个简单的对话,他们决定了自己之后的一生——如果不是说着玩玩的话。   符言对物理系那群高智商的,肃然起敬。阿倩今天给自己画了个一字眉,此时她也陷入沉思,微微皱着眉头,有别样的风采。   陈林送过来拉住了阿倩的手,两人成功会合,持续如胶似漆。   符言翻了个白眼,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壮汉和美女之上。   壮汉抱着美女一路走得很稳,果然常常运动就是不一样。伴随着同学们的尖叫,直到走到……一排自行车面前,谁叫校园内不能随意行驶机动车。上面装饰得很漂亮,前方车篮里放着一大束玫瑰,车身也缠绕着丝带和花朵,应该就是他们的“婚车”了。   美女辅导员抱着一束花,坐在后座。壮汉和他的物理系挑选出的西装革履的男神天团骑着自行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向东南门出发。   符言给这一幕起名为“进击的物理系”。   一路尖叫和注目。   婚礼现场。   一张桌子大概能坐12人。   符言很幸运,左边坐着陈远,右边坐着阿倩和陈林送,都是能说的上话的人。其他人基本上也都是文学系和物理系的,不过她平常很少和别的班的人打交道,更别说别的系了。   谢家朗走来的时候,符言埋头看大圆桌上的菜,暗自庆幸这一桌已经满了,同时又恼怒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躲一个人害怕一个人。他果然没有走到这一桌,而是她后面那一桌。   符言偷偷往后看,做贼心虚地扭过头。惨的是,他坐的位置恰巧和她背对背,俩人的距离并不远,是两桌酒席间最近的距离。   “符言,这学期好像都没怎么看见过你。”旁边陈远在讲话。   “壹大太大了。”符言随便夹了点距离最近的菜。   “我看你好像挺忙的,之前约你一块儿吃个饭你也没来。”   “没缘分嘛,那天刚好有事。”   安静了一小会儿。文学系的女生说“没缘分”到底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开玩笑?还是一语双关?   “这个菜挺好吃的,你可以多尝尝。”陈远献殷勤,给她挑了一筷子。   “谢谢啊,我自己来。”还是不咸不淡的态度。   陈林送和阿倩相视贼笑。   新郎新娘敬酒到这一桌时壮汉新郎已经微醺了,反而美女新娘满面清明,眼睛像浸过露水一样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大家没有为难亲爱的辅导员们,意思意思喝了一小杯,言语上逗弄了一番壮汉就放过了。惹得壮汉抱拳,“多谢诸位壮士,下周我都不会点名!”   人群欢呼,有人得寸进尺,说:“那哪够啊,跪求一个月别点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又是一阵起哄声。   符言刚好和美女导员的目光对上了,新娘子画着淡淡的妆,冲她眨眨眼睛,莞尔一笑。符言觉得自己要弯了……   这时隔壁桌干脆过来凑热闹,就在符言感觉自己被撩到的瞬间,谢家朗乱入了画面,符言嘴角抽搐着坐下。心里想着,阴魂不散阿西吧。   新郎新娘走远后,符言离席。   符言从洗手间出来,用洗手液洗手。陈远正好从男卫生间出来,在旁边一个洗手池。他突然说:“符言,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和我试试?”   之前碰到一次求婚,现在发生了一次告白,还是自己身上。今天这一天算是逝而无憾了。   符言洗干净了手,从镜子里和陈远对视。“抱歉,我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   “可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陈远苦笑,“所以不是不想谈恋爱,是不想和我谈对吗。”不是问句。   符言低下头,“抱歉。”   一直以来的骄傲不允许他再追问更多了,陈远看着符言,面容浮起一层薄薄的悲伤,又带着怒气和不服气。   符言看到了陈远的表情,说:“你会遇到一个很喜欢也很适合你的人的。”   陈远没说话。   这时谢家朗出现在镜子中,他看了他俩一眼,小鹿般的大眼睛里透露着疑惑,似乎不清楚状况。他走进了男洗手间。   符言仓皇而走。   *道德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更新时间不定,因为我太喜欢男主了!舍不得一下子写完!哈哈哈! ☆、……班草死了。      大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捏紧拳头握得越紧,争分夺秒去学习和成长,时间就过得越快。   这是大部分都能由自己安排的自由的时光啊!不用愁房子车子,不用担心未来找对象的问题,只要你想,就能过成什么样。   当然除了考试周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会让你恨不能重回高三。   暑假就这样来临了。   符言参加完暑期社会实践后便直接回家。通过阿倩的口她知道暑假前半个月谢家朗申请了回家,据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所有的考试都申请缓考。   心里不禁有点小担心,但是自己没什么立场。   这个世界上啊,最可悲的就是因爱而起的婚姻走向破灭。如果一开始没有爱,那之后出轨也没什么,就算有了婚姻的约束也可以保持身体的自由使用权。而一开始因为爱来到婚姻的殿堂,却因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随着越来越走近,越来越熟悉,上床像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就会滋生别的心思。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嘛,性本如此,难以强求。爱被消磨干净,原本海誓山盟的两个人整天横眉冷对出口伤人,怀疑、猜忌、怨恨的情绪在婚姻的坟墓里发酵,迟早会爆炸。而爆炸的那一天,就是婚姻的结束,过往青春的结束,甚至是生命的结束。   符言买的票是晚上的票,到家是上午八点,虽然在火车上睡了一会儿但终究是不安稳的。回到家放好行李,和爸爸妈妈稍微说了会话她便扑向自己的大床,此时还是周公最可爱。   一觉睡到了12:32。符言不温不火的起床,刷牙洗脸。爸爸妈妈这时都不在家,她边玩着手机边去冰箱找找余粮。   果然水果储存丰富充足,深得她意。   Wifi密码好像换了,妈妈说是多少来着,啊想起来了。   先吃个苹果吧,坐车后总是胃口不太好,记得刚刚看见家里有纯牛奶的。   登上□□,刷空间。   苹果真脆,找找牛奶。   什么!!!!!!!!!??   因为壹大一向舍不得给学生放假,且符言参加了暑期社会实践,所以她到家的时间基本比其他同学都要晚那么几天,甚至一个月。   高中班聚本来定在明天,符言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好刚好能赶上。   这次刷空间就是想看看高中同学的状态,顺便确定一下明天班聚的时间地点。   只是……接受到的讯息似乎与想象中的不太一致……不对,完全没想到!   符言一连往下滑了好几页,依然是同样的讯息。   ……班草死了。   那个符言曾喜欢过的人。   有很多同学发状态,点蜡烛,怀念纪念他。甚至有的女生已经将空间的主页名称改为了纪念之类的话语。   符言看到第一条的反应是,玩真心话大冒险也不用这样咒人吧。   看到第二条的反应是,愚人节?   然后连续刷到了好几条类似的动态。还有一个班草的好兄弟用see you again的歌词引入,回忆他们一起打游戏踢足球打篮球的时光,临表涕零不知所言。引来各路人士纷纷转发,伴随着自己的心情和蜡烛。   符言知道,事情大发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冒险游戏就能解释的了的。没人会开这么大的玩笑。   她首先点进了班草的空间。最近更新是上个月。   符言点进了被收进群助手的高中班群,班群里早就炸开锅。她往上翻聊天记录,就连万年潜水的班主任也冒泡说自己已经哭了。   看到这一句,符言关了手机,坐在沙发上,脑中似乎是要思考问题,却又是一片浆糊。   符言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和班草见面的场景。   她和班草初中就认识。那时候班草还不是班草,只是一个没有发育的小正太,和符言一样高,在刚入校园一开始排座位的时候因为身高问题,和她成了同桌。   初中时的符言和大学的符言最大的不同就是脸上的婴儿肥和青春痘。两颊肉嘟嘟的,额头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青春痘。那个时候的她并不为此烦恼,每天都很快乐。直到读大学看到阿倩因为长了一颗痘痘在宿舍尖叫,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人这么讨厌青春痘。   身高和性别(……)没有多大变化,追求效率和真实,老是一副小大人语重心长的模样。但是……孔圣人有言,食色性也。追求美好的东西没有错,符言对班草美好的外表,自然是忍不住偷偷睨几眼。   彼时班草还不知道自己的外表的作用到底有多大,会对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一笑两个梨涡,眼睛弯弯像月牙一般,对着符言做自我介绍。甚至一脸豪气的说,我最喜欢看泰罗奥特曼,希望以后能够像他一样拯救地球!   小符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淡淡回应,内心早就想去捏捏班草的脸蛋了。当时新书刚发下来,两个人都忙着在书上写名字,符言龙飞凤舞写上自己的大名和班级,然后偷偷看班草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的侧脸。她看了看班草的字,嗯,还不错,只比自己差一点点嘛。他有自己的小习惯,在写上班级的最后一位阿拉伯数字后总喜欢很潇洒的在整个班级号上划一横。   初中的课业不那么繁重,每个人都有大把的时间去呼朋唤友,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上课时隔得近的同学凑一块儿讲小话,遇到比较心大的任课老师,根本不会生气,放任同学们继续走神。   符言初中时最不喜欢上历史课,恰好历史老师是个脾气很好的老头,对讲台下同学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每节历史课都成了符言和班草的悄悄话时间。   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各种名人轶事野史正史,符言都能扯上一点。有的是道听途说,有的是看的电视,但是大部分是来自从小符爸符妈敦促她看的书。每当符言说到班草不知道的故事,或者与公众的普遍认知不同的事时,班草便会“哇”一声,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极大的满足了符言小姑娘的虚荣心。   她在班上的人缘不差,但也不是顶好。小姑娘有些早熟,总觉得身边那群萝卜头什么都不知道,她愿意说他们还不愿意听,对她说的不感兴趣。初中时的她不觉得特立独行是一件好事,不合群是会被叫家长的。为了融入到大集体中,符言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本性,和同学们讨论年级的帅哥美女,45度角仰望天空。   对于这时的符言来说,班草充当了一个几乎是完美的倾听者和陪伴者的角色。   也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   初中一群女生特别喜欢凑一块儿讨论少男少女懵懂的心思,班上谁喜欢谁谁谁互相喜欢。一天,几个女生又凑到一块儿,说自己喜欢的人。大家都有喜欢的男生了,要分享出来。   轮到符言时,符言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喜欢谁。脑子里分明出了一个人模糊的影子,但那种浅薄的好感怎么能算是喜欢呢?最后如果就符言没说出来喜欢的人的名字,女生们肯定觉得她不真诚,符言硬着头皮随便说了个人名,就是年级第一那位。   女生们一脸理解,说:“果然学霸和学霸比较投缘啊。”   最后这次谈话的所有消息都不胫而走,也不知道谁是内奸。果然秘密只要说出来就不再是秘密了。   班草不知从哪得知这个消息,看符言的眼神都变了。“你眼光太不行了!”他摇头。   符言脸涨得通红,“说……说什么呢你!这么八卦!明显是假的!”   “啧啧啧。”   一次,符言经过小卖部不远处的自行车车棚,里面烟雾缭绕,一群人吞云吐雾。脸上不禁露出嫌恶的表情,加快脚下的步伐。   经过时怀着点好奇心瞟了一眼,正好和班草的眼神对上了,他眼神复杂,身高比起初一高了十公分,身形消瘦,早就不再是初进校园时那个萌萌哒的小正太。他拿着烟的姿势不够娴熟,是个新手。但是他为什么要抽烟?!   符言百思不得其解,回到教室闷闷地拿出一本砖头一样的《世界未解之谜》来看。杨瑞舟回来后身上果然带着点烟味,符言把椅子挪远,不想理他。   杨瑞舟动作重重地在课桌里找作业本,打开文具盒、拿笔的行为都很粗暴。   这时还没上晚自习,符言合上书,厉声说:“你能不能声音小一点!”   杨瑞舟听到后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直接出了教室。   晚自习直接没来。符言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   自此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渐行渐远。   前方严厉的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推理着公式,符言闲得无聊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写了整张纸的“杨瑞舟”。   班草的名字。   连忙用胳膊挡住,防止旁边的人偷窥。符言撕下这一页草稿纸,折成四叠塞进书包。   却没想到因为这一系列动作反而引起了正在认真听课的杨瑞舟的注意。   符言回到家收拾书包时发现那张纸不见了。那一刻心里天雷滚滚。已经想了无数个情节,包括明天班上就传出她喜欢杨瑞舟的绯闻,或者那张纸条被贴在黑板报上供大家观赏,或者干脆被符爸符妈看见……完了完了!符言后背生寒。   “如果爱情萌了芽,就掐掉”。   综合考虑了初中的环境,在发现自己喜欢上班草后,她发了一条这样的说说。然后在初三的一次国庆长假结束开学后,符言找到班主任,说想换座位。   从此两人没什么联系,即使在高中的分班名单贴出来后,符言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又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那一刻是否心悸她已经忘了,但是下定决心高中三年好好学习的符言和变得傲慢而冷漠的班草渐行渐远,即使六年同学,两年同桌,他们的关系也只停留在初二的那个暑假。   旁边有女生叽叽喳喳,讨论高中各个班的帅哥美女。一位女同学问符言:“你和杨瑞舟熟吗?听说他长得很帅,和咱们一个班呢。”   符言摇摇头,说:“不太熟。”    ☆、他说,他永远爱你。      杨瑞舟的葬礼就在三天后。   整个高中班上除了极个别同学实在不能出席,都聚齐了。他们从没想过在高考结束后还能聚这么齐。   初中和高中大部分的任课老师们也一脸沉重的来了。他们明明还有课。   看着两鬓斑白的长辈们,符言第一次这么深刻的了解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酸与无奈。   符言向老师们打了个招呼,本来应该是欢喜的相聚时刻,却因为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显得分外肃杀。语毕,符言哽咽。她从没想过在大学的第二学年结束,便参加一场同学的葬礼。   同桌两年,同窗六年。   他们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又那么熟悉彼此。   杨瑞舟笑起来嘴角有点歪,邪邪的。浓眉大眼,当他盯着你时,似乎你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此时他鲜活的笑容变成黑白色。伴随着吊唁的花圈。   初中比较交好的一群女生还是聚在一起,符言在高中和谁都不太熟,但是她已经过了那个害怕自己不合群而委曲求全的年纪。一个人默默站在一旁。   哪知这宁静上天也不愿赐予,此时有初中八卦的女生走到她面前,脸上是一脸哀戚,但是说出来的话符言却不喜欢听。“符言,好久不见了。”没有等符言给出任何反应,她继续说,“大家都很伤心。不过,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符言看向她,这个女生叫王瑜凌,是她的初中同学。初中时就很八卦,喜欢哗众取宠。她以为王瑜凌初中时的种种表现是年少不更事,现在看来或许是本性如此。后来高中选了文科,大学和杨瑞舟在一个城市。   有时候她真是痛恨自己记忆力这么好。   “他去壹大找你了,回来后心情很不好。和朋友去酒吧刷夜,回到宿舍后……”王瑜凌没继续说下去,眼眶迅速红起来,强忍着对符言说,“你是个混蛋。杨瑞舟喜欢你那么久,你一点回应都不给他。如果我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谈恋爱了!”   符言身形几震。她想反驳,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睛干涩,眨眨眼怎么都等不到泪水的滋润。   王瑜凌看到她的反应后心里似乎满足了些,说:“你知道杨瑞舟最后说了些什么吗?”她向前一步靠近符言,“他说,他永远爱你。”   符言瘫软在地上。   王瑜凌见此,心里涌起一股复仇后的快感,满意地走了。她后背挺得笔直,似乎人生中所有的倨傲都是为了用在这一刻。   人来人往,有人注意到符言,要把她搀扶起来,被她拒绝。   符言感受到地板的凉意。在烈日杲杲的八月,凉意顺着臀部,窜进她的身体、四肢百骸,直到心脏也感受到这温度,重重地抗拒了一下,想要挣扎却被缠裹。脑海中“砰”的一声爆炸开,烟花绚烂中她看到本以为太过久远而已经忘却的记忆,一幕幕那么清晰。   符言突然想到了谢家朗。上帝啊,她以为那个人就是他了,为什么又来开这个玩笑?   初中的历史老师走过来说:“逝者已矣。”然后强硬地把符言拽起来。这老头……力气原来这么大。老当益壮。   符言站稳后,小声对历史老师说:“谢谢老师。”   “你跟我出来,散散步。”历史老师的口吻不容拒绝,符言沉默地跟在他后方。   二人步伐低沉缓慢。   走到一处小径,历史老师缓缓开口:“符言,你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老师说过的话太多了,是哪一句?”符言不想直面回答,故意反问。   历史老师没说话,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古井无波地看着她。   “一个以自己的方式活着的人,要么活成了疯子,要么就是天才……”符言弱弱的说。   他继续朝前走,说:“现在还在追求以前所追求的东西吗?”   “学生不敢忘记初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历史老师感叹:“以史为鉴,是我贯彻了一辈子的事。可我到现在都没能悟明白,人类的天命到底该如何。符言,你说说,我们无法判断当下行为孰对孰错,无法定义历史车轮前进或后退的情况下,作为独立的个体,每个人应当怎么做?”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1]。老师,除了珍惜当下,我也不知该如何。”   历史老师笑了,似乎知道符言已经懂得他要说什么。   符言耷拉着脑袋,神思转回到王瑜凌跟她说的那些话上。不论从她认识多年对杨瑞舟的了解上,还是从猝死……的症状科学来说,他都不可能说出那句话的。可她就是走不出自己的心结。   如果。如果那时候再勇敢一些,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初三两人不再是同桌后,符言一学年和杨瑞舟说过的话比初一初二时一天说的都要少。   不久后,符言和表弟一起撞破了叔叔的婚外情。常告诉自己可以失望不要绝望,而那时的她对爱情简直到了绝望的地步。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2]”   符言在日记本上写下。或许她生错了时代,这快节奏的生活与恋情,她实在是难以投入其中。人有了房、车,却丢了信仰。   杨瑞舟开始和社会上的人来往,听说他交了一个女朋友,是卫校的校花。有时候下晚自习都能看见她在校园外等他的身影。即使在寒冬腊月依然衣裳单薄,保持着姣好的身材。这份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坚持符言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心生敬佩,拢了拢围巾。面无表情走过,偶尔听到后方传来嬉戏声,符言初听见时心里像被人捅了个小口子,虽然不大,却在寒风吹过时硬生生痛得快要休克。   毕竟,你是我的初恋啊!   久而久之,符言安之若素,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她现在只想好好学习,顺利升上本校的高中部。对于先秦文学还有疑惑点,下课后要去请教一下语文老师和历史老师。无瑕顾及儿女情长。   后来他们两人好像分手了。但杨瑞舟的行为更加恶劣。   打架。抽烟。酗酒。   杨瑞舟,你真是够了。   好在后来他又捧起了书本,她慢慢将自己的视线转移。总有一天,再想起他或者看到他,她会毫无感觉。   符言陷入了深深的梦魇。而且是梦中梦。   正当难以自拔时,历史老师的声音传来:“其实,那时候我早就看出你们之间的猫腻。”   符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回望着老师。   “我教学这么多年了,你们下面有什么小动作,我都是清清楚楚。只不过看破不说破。   “那时候我担心你会早恋,后来……你问我几个关于历史的问题后,我就不再担心了。小小年纪便有这番胸襟和思维的女生,我何须担心你的选择。”   历史老师在脚步在往回走,两人已经出来太久。   “老师,我错了吗?”   “符言,何谓长大?”老师不答反问。   “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点点头,“有时候这负责,便意味着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代价太重了。”   “谁说不是呢?”   走到丧礼现场,符言给杨瑞舟深深地鞠了个躬。   谢谢你曾给我的喜欢。在那中二的疼痛岁月里,给过我最初的温暖。   杨瑞舟的母亲几次晕倒在灵堂前,被众人搀扶去房里休息。痛失爱子的她一夜之间老了何止十岁,曾经保养良好的皮肤早已干燥发皱。   他的父亲看到符言,压抑着沉痛的心情走过来。“你是符言吗?”   符言点点头。   “我们在整理瑞舟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个盒子。上面写着你的名字,里面的东西,我想或许应该归还给你。”   那是一个米白色的礼品盒。上面写着“符言·爱”三个字。符言接过,只觉得手里这盒子千钧重,却不能不接下。   杨父看着她,叹了口气。扼腕中带着深切的沉痛。   盒子里面的东西很简单。   初一。   她手笨,折出来的星星特别丑。可是杨瑞舟身为一个大男生,不仅会折星星,还会折千纸鹤、青蛙、小兔子。在他百折不挠的教导下,她终于折出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千纸鹤,送给他,作为迟到的拜师礼。   他的笔三天两头就会丢,她三天两头就需要买笔,借给他,或许用送给他来说更贴切。   初二。   她得了物理竞赛一等奖,杨瑞舟送她一个日记本,她随手就把奖状给了他,与他分享这喜悦。   上课,她心绪烦乱写了满纸的“杨瑞舟”三个字。那张以为遗失的草稿纸,原来在他这里。   还有初中高中的集体照、单独的合照……   即使闭上眼睛,眼泪也掉不下来。   年少时唱的歌、写的信、喜欢的人,因为回不去而在记忆中熠熠生辉。在时光长河的这头,看彼岸的人。   我心悠悠,怆然涕下。   逝者如斯,难以往也!   [1]苏轼,《前赤壁赋》   [2]木心,《从前慢》 作者有话要说:  来微博找我玩啊~【季桑宁是bookworm】啦啦啦 ☆、恋爱恐惧症。   胡医生的办公室很干净,很舒服。   她整洁的办公桌上除了各种办公用品之外,还摆着一个木制的简单却精致的相框,里面是自己老公和孩子的照片。每当目光移向那处,便涌动着如水的温柔。至少从这方面看,她家庭和美婚姻幸福。   她的头发挽在后方,露出饱满的额头,穿着得体却不至于太过严肃。一副典型都市女性的模样,只是眼角嘴角的笑纹让人生出了几分亲近的欲望。   她是符言的心理医生。   “符言,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胡医生递给符言一杯拿铁,很随和地坐在她对面。就像两个老友聊天一样。   符言看着亮着灯的录音机发呆。   之前胡医生问她介不介意时,她回答不介意。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   “咱们今天说说你的大学生活吧?听说你的大学生活过得很精彩。”胡医生试探地问道。“符言?”   她轻柔的嗓音将符言从神游中唤回,符言下意识点点头,把自己的大学生活流水账似的说了出来。   如果是文学理论课的教授见了,肯定要批评她这种行为。因为几乎没有读者会对流水账感兴趣。   就在两天前,符言被符妈强硬拉来看心理医生。胡医生是符妈的同事的朋友,据说个人能力、品行都值得信赖。虽然老一辈不太能接受心理有问题的说法,但是符妈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符言继续浑浑噩噩消沉下去。在符妈的恐吓下符言走进了这栋办公大楼。   自从参加完杨瑞舟的葬礼,符言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饶是神经大条的符妈也看出了她行为的诡异。几次找符言谈话未果后,符妈终于被说服了。   生病了就得治,管他心理还是生理上的问题!要给女儿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前两天,符言一一述说了自己初中、高中生活,胡医生很耐心的引导她,给予关怀与鼓励。符言心里的小人儿觉得自己身心都没问题,但是倾诉欲上来后,便如同挑开了泥层的根茎,带起内心深处的惶恐与泪意。   “他……他叫谢家朗。他是壹大物理系的,和我一届。”符言低下头哽咽了,胡医生把抽纸推向她。   “他的声音很好听……我一开始注意到他……就是因为他的声音。”   “他长得很帅。就算面瘫的样子也让人觉得很……萌。”   符言将曾和谢家朗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细数出来后,才发现原来他在她的记忆中如此清晰,早已占据了她内心的一隅。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彻彻底底喜欢上了他!   “那么,你为什么不回应他呢?”胡医生试探着问。   “我不相信真爱会发生在我身上。”符言毫不犹豫的回答。   胡医生眼前一亮,她终于推开了符言的心理防线,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好,大学生活就到这里。让我们重新回顾一下你的初中好吗?”   符言犹豫片刻,点点头。   “如果能够再回到初中,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不会……我初中没想过谈恋爱。喜欢就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距离产生美。”似乎为了说服自己,又重复了一遍,“距离产生美。”   “那么你会怎么做?”   “我会……”符言思考了小会儿,“我会从各个方面激励他好好学习……督促他锻炼身体,不让他走上那条路。”   “是你让他选择走那条路的?”   “有我的原因……”   ……   “符言,他的父母在他高一时离婚了。   “他从高中到大学身边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女朋友。符言,你,懂我的意思吗?”   ……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今天的谈话时间已经快要结束。   胡医生递给符言一张单页,说:   “去参加这个活动吧。你会有收获的。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心理上的问题。没钱的渴望财富,没权的渴望权势,残疾人渴望健康。人越没有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   “符言,而你,你渴望一段真诚而专一的恋情。你的内心因为太渴望而恐惧,而患得患失。至于那个男生,你已经走出了他的梦魇,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你的怯懦找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借口。   “你已经意识到,就算你回到了过去,你也没法真的改变他,没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选择是自己选的,不要让别人为你的选择买单。”   选择是自己选的,不要让别人为你的选择买单。   一语双关。   符言走出办公室前,胡医生说:“我最近有些事,你一周后再来吧。”符言点点头。   走出大厦接受和煦阳光的洗礼,符言找了一处角落看单页上的内容。上面印着一群卡通人物手拉手的图片,然后是活动的介绍。   这是由叁城一家知名的心理咨询公司——即胡医生所在的公司——组织的一个活动。活动的名字叫——“七天,把我说给你听”。   参与者将被分配到七天中的某一天去到活动场地,和另外九名参与者进行一个小规模的分享会。述说自己最大的愁绪,聆听别人的烦恼。分享会结束后,心理咨询公司将根据参与者的严重程度选择是否进行一定的心理辅导,而这一切都是免费的。   参与者们从广大报名人员中将被筛选出70名,报名时要写上自己的姓名、年龄、性别、手机号码和简述自己的烦恼(100字以内)。   符言被分到了第三天。这一天刚好是由胡医生引导整个分享会的进行。   十一把木椅被围成了一个圈,胡医生早早的到了,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翻阅着大家的资料。让来者一一签到。   看到符言时,胡医生莞尔,眨眨眼睛,似乎在说:“又见面了。”   十个人。互相打量着。大家心中都有隔阂,面对十个完全陌生的人,是否能够敞开心扉,是否值得信任。   符言的左右都坐着女生,左边一位看起来似乎是个初中生或者高中生,另一位是三十岁左右的成熟职场女性。她们也在打量身边的人。符言和职场女性的目光对上,两人微微颔首。   人来齐后,胡医生微笑着开场:“各位,大家好。我是××心理咨询公司的胡医生。今天开始之前,我们先玩几个游戏……”这次分享会不需要自我介绍,不需要大家相互之间有多熟悉,只要一个倾诉的平台,一个寻找解决途径的机会。   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游戏。比如你画我猜,抢凳子,猜数字……玩儿一轮下来成功破冰,大家互相脸熟,也没之前那么尴尬了。   分享会环节由一个胖胖的男生略带羞涩地起头:   “我的自制力不咋滴……经常有一些奇怪的冲动,可能因为平常活得太压抑了,就是单纯地想做一些平时被压抑的事。比如,上课的时候突然想摸同桌的大腿……我的同桌是个小萝莉。我有的时候走在街上就想脱裤子……   “可是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上次上物理课,我忍不住伸出手,把同桌的腿摸了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然后她很生气,去找班主任申请换座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很苦恼。我现在就想着在你们面前把裤子脱了……我很害怕有一天我真的忍不住这样做……”   胖胖的男生搓着手,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也有过这些冲动,走在高处,比如桥上,我就会想跳下去。”一个穿着长裙一脸娴静的女生低声说,“但是这些可以被控制住,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   大家的脸上都没有带什么鄙夷的色彩,静静的倾听着每一个人的苦恼和故事。偶尔还会忍不住附和两句,表示理解,感同身受。符言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心理情况,却是第一次看到一群人这样坦诚,被带进了这氛围,全神贯注。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所以在吃的问题上,我真的很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你们可能觉得这是一个小问题,沟通一下就能解决。可是,可是我每一任女朋友和我分手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个。   “都因为我不分享食物而分手。一起去看电影,我买两桶爆米花,女朋友偏要吃我的;一起去肯德基,点了不同的套餐,(她)也要尝尝我的。我会很严肃的告诉她们说我不喜欢分享吃的,最后分手,她们就都指责我不够爱,说我连吃的都不愿分享。   “可我从小和别人抢食,到现在这个习惯真的太难改正了!”   男子约莫三十岁,穿着一身运动装,说到这苦恼地抓头发。   ……   也正因为听得太认真,轮到符言的时候,她还没想好如何表达自己的烦恼。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话一出口,也不好意思看别人的反应。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喜欢上一个人的烦恼联系的是对方是否喜欢你,或者你的闺蜜是否也喜欢那个人。而她的问题似乎不同。   “可是我不敢喜欢他。”    ☆、第一次一个人出去旅行。   火车外一晃而过的风景逐渐倒映出了符言的模样。夜幕降临。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去旅行。   活着真好,至少还有机会去尝试。永远深埋于地下的人,他们僵硬腐烂掉的躯体所无法承载的灵魂电波,最后将去向何方。   符言趴在国家地图上选了整个上午,最后决定去那个闻名遐迩的古镇。   坐火车需要七个多小时,到晚上八点到达古镇所在的少数民族聚集的市区。符言根据手机中的地图指示,背着绛红色双肩背包,乘公交,不一会儿便到了定的酒店。   夜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周围语言不通,好在这里的方言和叁市有几分异曲同工的味道,符言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大概能听出些六七分的意思,这也足够了。   要一个人待一晚上,符言先去房间放了行李,然后下楼去楼下逛一逛。   这里有一条不怎么宽阔的河水流过,跨度约100米,据说是此处的母亲河,产生了无数缠绵悱恻的故事。符言在高中教科书上读到时,便已心生向往,现在亲临其境,却没了当初的感觉。   沿着河堤散步。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出行不安全,人生地不熟。符言稍微观望了会儿地形,便沿着来时的路回酒店。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大袋零食,沉默地往酒店里走。   前台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和其他顾客交涉。酒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大厅舒适的沙发上,几个中年男子吞云吐雾,用北方腔调说着政治军事动态。   这个世界啊。   符言打了反锁,顺便将椅子搬过来抵在门后。如果真的出事,这椅子起不到多大作用,但至少能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第一次一个人住酒店,再小心也不为过。   第二天赶早班车。   符言出行前思前想后,恰好没有考虑到古镇这边的天气问题。或许真是由于最近过得混沌,脑子里不够清明。   这边据说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雨。早班车上有人抱怨“涨水”的问题,古镇有好几处低洼成了泥水塘。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离古镇就两个小时的车程了,这时候打退堂鼓岂不是太可惜。   就因为沉没成本的投入,符言没有选择及时止损,导致后来在网上盛传于各大网站头条的视频,她是在现场亲眼目睹了的。   车行驶的一侧是山坡,□□处覆盖着一层防滑坡边坡防护网。   山路颠簸,符言早餐吃的少,这时难免产生几分晕感。她坐在靠窗的座位,想把头斜靠在窗户上,结果被车体的震动带着自撞了好几下脑袋。   变故就发生在她揉着被撞到的地方,暗道自个儿脑残的时候。   另一侧下方是一条小溪,溪水对岸往前走个百来米距离的山阿聚集了几户人家。黑瓦木墙,远远看上去有些破了,却衬托山清水秀别有意境。符言打开背包喝口水,欣赏着对岸的景色,最先看到那个变故。   轰隆隆一阵响声。   像是美国灾难片中的特效似的,一大片,从房子上方滚下来。雨水、泥土、石头、倒塌的树木。不过须臾,那几户人家便淹没在了山洪之中,只得一片废墟。整个过程以秒计算。符言目瞪口呆,含在嘴里的一口水没有咽下。   有别的乘客也看见了,车子里顿时一片嘈杂,几个人尖叫起来,要司机停车。   司机看到这情况,始料未及,但好歹是本地人,长期做这个生意心下几分明了。大声用方言喊着:“这条路不能停车,不能停,之后怕的是还有滑坡!我们必须马上到开阔地带!”   符言内心发毛,双眼周围像是被细细密密的小刺扎过了,酸麻酸麻。对自然灾害带来的震撼和对未知的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意识。她转过头看另一侧的防护网,只是一个小山头,极低,他们马上要转移到前方更宽阔的公路了,应该不会出事的。   不会出事的。   车子往前行驶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却像十分漫长。到开阔地带的公路了,才发现前方聚集了很多人和车。有大巴、中巴,也有普通的私家车。司机熄了火,人们下车后,有的骂骂咧咧,有的直接哭出声。事发突然,警察还没赶到,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符言咽了口唾沫,走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慌忙拿出手机,给符爸符妈发了一条消息,说下雨了她就呆在酒店里不想出门。   符妈的电话直接打过来:“言言哟,还好你没出门,我刚看到新闻,那边山洪了。你在酒店休息一天,想继续在外面玩就换个地方,不然就回家咯!”   符言走到稍微安静的地方了,防止符妈发现什么端倪,轻轻的“嗯”了一声。两个人没有多说,符妈又叮嘱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问题,便挂断了。   环顾四周,就连通往古镇的路上的山水也似乎有灵性似的,很美。美而脆弱。脑海里闪现出不久前目睹的场景,上天保佑,但愿那几间屋子里都是空无一人。   符言随手拍了一张前方拥挤的图,又选择角度拍了一张青山雨景,趁微弱的信号还存在一格,发上Q/Q空间。微信朋友圈长辈太多,屏蔽不胜。   她握着手机,雨已经停了,但听说还会再下。因为去的是古镇,符言穿着一条到脚踝的浅蓝色长裙。被肆虐的风吹起,身上沾染了雨滴带来一阵凉意,整个人单薄得似乎马上就要被风刮走了似的。   这边恰好是在市区到古镇的中间地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符言上下牙齿直打颤,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   天空依旧阴沉,仿佛末日来临。情境把人的心情也带的低沉。   符言不想坐以待毙,于是跟司机打了声招呼,一个人背着包往前走。她想去拥堵在这的最前方看看。   柏油马路上沾染了不少的稀泥,她的鞋底也染上一层。   一路看到好些人在哭泣,或者抓耳挠腮,和别人打电话。符言的心里木木的,忍不住自虐般的想,如果她这次不小心就死在这趟旅游中了,会怎么样?那她是不是可以去和杨瑞舟把一些该说的话说清楚了,不过符爸符妈可能会疯,还有……还有谢家朗。   他大抵会失落一段时间。然后迎接下一段旅程。   走到最前方那几辆私家车处,符言选了一个看起来靠谱的夹克大叔,用普通话问:“叔叔,怎么不往前开了?”   “前面山塌了,过不去。咱这几个人好不容易退到这里。”   符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前方过不去,后面的路看着更危险,只这一段距离的公路空旷,看着安全许多。天要亡我!出来旅游散心也能遇到这种事!   “回去找你同伴吧,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估摸还有好一阵子要困的。”夹克大叔补充道。听他口音像是沿海某省份的,估计是自驾游过来玩。   “谢谢了。”符言点点头,想挤出一个微笑,脸色却更苍白。   雨势加大。洗尽铅华的感觉,呼吸的空气中有没有汽车尾气的浑浊,反倒有路边、山上的清新的植物味道,和浓厚的泥土味。不是灰尘的嗅感,是自然的泥土味道。   符言缩在车子里。她太冷了,并且害怕。闭着眼睛,强制自己平静下来。这阵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离开的时候顺便带走了头顶的一片乌云,几缕调皮的阳光洒下,不知人间疾苦。   她这才意识到,她饿了。   包里面只有昨天买的吃剩的几包零食,而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困多久。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警察才疏通清理了一片前方的道路,但是通往古镇的主干道依旧处于警报状态。一群好几百人只得从另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疏散到另一个村子,那村子里有驿站,可以应付一晚上。企盼第二天能守得云开。   村子里经营着多家农家乐,将这边的土菜、特产摆出来。以往是车来车往自然有游客下来尝一尝,这一次没有料到一下子涌入这么多客流量。   符言姑且当自己已经脱险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市区,那便听天由命。于是就在车子停下的当头那家农家乐点了两个小菜,苦中作乐依旧有食不下咽夹杂其中。   周围大部分是结伴同行的游客,劫后余生,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只她一人坐在角落安安静静。   此情此景,她不禁生出几分喝酒的欲望。   却见一个人喘着粗气,俊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像小兔子的似的,大步走到她桌前,不动了。   桌子上投下一片阴影。    ☆、你一直追求的,不就是做少部分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边打个招呼哈,本文将在本周内完结~撒花~   农家简陋的水泥屋里,头顶只有几盏发出昏暗的暖黄光线的钨丝灯。   良久,谢家朗把气喘匀了。红眼圈也归为平静。   “你、你来的正好,我再去添两道菜,叫一瓶酒。快坐下吧。”最初的震惊如同暴风雨下扑打着礁石的海浪,在她心底远超涟漪,激起惊涛骇浪。符言胡言乱语,想说些话,说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这些。   谢家朗深深地凝视着她。   符言找到已经忙得七荤八素的服务员说了需求和桌号,然后回到原处。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在她对面坐下了。背包还未放下。他看着桌子,静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符言也坐下,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她头顶分开的纹路。   “你没事就好。”谢家朗打破了这寂静,千言万语汇成这一句话。他不奢求多,如果这是她的意愿,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以后还可以更远一点。   符言从背包的口袋里掏出一袋纸巾,隔着因为低头而披散掩盖的头发将满脸蜿蜒的泪水擦了。却又产生更多,像无源之水,不能堵,只能疏。   谢家朗感觉到对面人几分不对劲,顿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哭久了感觉整个鼻子里似乎储藏了整个空间的鼻涕……她擤鼻子,顾不得囧不囧的问题。然后抬起头,像是尽了平生最大勇气,一字一句地说:   “谢家朗,你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在大学中遇到一个相爱的人并且在一起的,只有小部分。能够从大学一直走,走入婚姻的殿堂的,是这小部分中的小部分。能够婚后依然相爱一起经历风风雨雨不离不弃走到人生的尽头的,又是其中的小部分。而在这极小的小部分中,能够一直不出轨保持身体与心灵的纯洁的,是极小极小的部分,几乎是没有。在这近乎0的概率中,你让我怎么敢、怎么敢下赌注!”符言刚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很大一颗,像清晨荷叶上的露珠。   她以为谢家朗要像以前一样,委屈、沉默。可当她看向他的眼睛时,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在他尚显稚嫩的脸上,时常呆呆的模样。她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严肃起来有那么坚毅的面容。   她以为他不会接话,可他说了,声音沙哑,“可你一直追求的,不就是做少部分人吗。”   符言嘴唇翕动,没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的谢家朗乘胜追击,他以前从不在符言面前表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卖萌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   “符言,告诉我,你对我有感觉吗?”   符言的眼泪又继续往下掉。她从没意识到自己作,直到这一刻。她以为她是有理的一方,只是从小到大所见所闻让她对“恋爱”这两个字敬而远之。   很久以后,她怪得敲打自己,谢家朗捏住她的胳膊,说:“不对,言言,因为你敏感且记忆力超群,才会让你走不出道。你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呀。虽然这让我们之间更曲折,可如果没有你的这些性格特质,说不定我们就不会相互吸引了呢。”他一向看得清。   此刻的符言没有得到之后的谢家朗的纾解,只是默默流泪,整个身子都要颤抖起来了,哭着说:“谢家朗……谢家朗,我爱你。”   谢家朗的眼神瞬间变得尤其温柔。他站起身,走到符言面前,轻轻地将她颤抖的身子拥进怀里。“你想和我一起走下去么?”   “我、我害怕……”   谢家朗又是欢喜又是心疼,他放柔了嗓音,“我们都爱对方,也都想和对方一直走下去,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他强迫符言看着他,“你就算对你自己没信心,也该对我有信心呀。”   最后谢家朗和符言只抢到了一间单间。   刚刚确定了关系的两个人便面临这样的环节,让人颇有些手足无措。   谢家朗想到了他们曾有过的荒唐的一夜,脸上飞快飞起几朵小红晕,在符言的视线瞟过来前消失了。他放下两个人的包,然后张开双臂,笑着说:“言言,抱一个~”   符言瞪了他一眼。   “抱一个嘛~”   符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人扮猪吃老虎得寸进尺的本事真是比谁都厉害。于是走过去,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衣服上有点汗味,估计是赶过来的路途太匆忙,搭配本身的不知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的清香,不难闻。反而给她一种,很可靠很安稳的感觉。   谢家朗的双臂环住她,一点一点收紧。像猎人看见小动物进坑后缓缓收网,又像卷住了食物后不慌不忙的蟒蛇。一脸餍足。可惜符言看不到。   房间外有人来人往走动的声音,窗外有听不太清晰的方言讲话声。陈旧的电风扇,上面覆盖了一层灰。   这里房间里只有他俩,真好。   收拾完东西,草草的洗漱了一通。   符言删了自己发的那条动态。发完后不久她便觉得不妥,只是当时的信号怎么都撑不起来,后来又给忘了。   他们俩都穿得整整齐齐,谢家朗问:“要关灯么?”   符言把壁灯打开了,说:“关吧。”   然后两个人仰躺在床上。   “言言。”谢家朗小声叫她。   “嗯。”   “我很开心。”   “我也是。”顿了顿,符言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发状态的时候我刚好在省会旅游,离这不远。”他翻了个身,两眼亮晶晶的,像期待主人爱抚的doge。“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哪想那么多嘛。”   符言嘴角翘起,翻个身略有些迟疑地将手放在谢家朗的头上,然后轻轻拍了拍。   闭上眼睛享受。   待危机解除后,他们得公布于众,名分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知道阿倩、陈林送和其他小伙伴们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人。   他们会有很好很好的未来。   至少现在的他们是这样坚信着,也这样践行着。    ☆、与舟唱晚Ⅰ      符言   1.   尼罗河,世界上最长的河。   亚欧大陆,世界上最大的陆地。   马里亚纳海沟,世界上最深的海沟。   所有的地理知识和图表,符言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   所以她到读大学后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和班草见面的场景。   那是在豆蔻年华的初中。那时候班草还不是班草,只是一个没有发育的小正太,和符言一样高,在刚入校园一开始排座位的时候因为身高问题,和她成了同桌。   初中时的符言和大学的符言最大的不同就是脸上的婴儿肥和青春痘。两颊肉嘟嘟的,额头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青春痘。那个时候的她并不为此烦恼,每天都很快乐。身高和性格没有多大变化,追求效率和真实,老是一副小大人语重心长的模样。但是,孔圣人有言,食色性也。追求美好的东西没有错,符言对班草美好的外表,自然是忍不住偷偷睨几眼。   彼时班草还不知道自己的外表的作用到底有多大,会对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一笑两个梨涡,眼睛弯弯像月牙一般,对着符言做自我介绍。甚至一脸豪气的说,我最喜欢看泰罗奥特曼,希望以后能够像他一样拯救地球!   小符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淡淡回应,内心早就想去捏捏班草的脸蛋了。当时新书刚发下来,两个人都忙着在书上写名字,符言龙飞凤舞写上自己的大名和班级,然后偷偷看班草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的侧脸。她看了看班草的字,嗯,还不错,只比自己差一点点嘛。   他有自己的小习惯,在写上班级的最后一位阿拉伯数字后总喜欢故作潇洒的在整个班级号上划一横。   他讲卫生爱整洁,写字踏踏实实一笔一划,就算是在草稿纸上也会排列得工工整整计算。   他有的时候会盯着符言发呆,等到符言后知后觉发现后,他又满脸通红边嘟囔着“书呆子”边转过头。   他的一切都镌刻在她脑海中。   只是他们很久没联系了。   所以符言得知班草的死讯的时候,怎么也不能相信。   2.   初中的课业不那么繁重,每个人都有大把的时间去呼朋唤友,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上课时隔得近的同学凑一块儿讲小话,遇到比较心大的任课老师,根本不会生气,放任同学们继续走神。   符言初中时最不喜欢上历史课,恰好历史老师是个脾气很好的老头,对讲台下同学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每节历史课都成了符言和班草的悄悄话时间。   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各种名人轶事野史正史,符言都能扯上一点。有的是道听途说,有的是看的电视,但是大部分是来自从小符爸符妈敦促她看的书。每当符言说到班草不知道的故事,或者与公众的普遍认知不同的事时,班草便会“哇”一声,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极大的满足了符言小姑娘的虚荣心。   她在班上的人缘不差,但也不是顶好。小姑娘有些早熟,总觉得身边那群萝卜头什么都不知道,她愿意说他们还不愿意听,对她说的不感兴趣。初中时的她不觉得特立独行是一件好事,不合群是会被叫家长的。为了融入到大集体中,符言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本性,和同学们讨论年级的帅哥美女,45度角仰望天空。   对于这时的符言来说,班草充当了一个几乎是完美的倾听者和陪伴者的角色。   也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   初中一群女生特别喜欢凑一块儿讨论少男少女懵懂的心思,班上谁喜欢谁谁谁互相喜欢。   一天,几个女生又凑到一块儿,说自己喜欢的人。大家都有喜欢的男生了,要分享出来。   轮到符言时,符言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喜欢谁。脑子里分明出了一个人模糊的影子,但那种浅薄的好感怎么能算是喜欢呢?最后如果就符言没说出来喜欢的人的名字,女生们肯定觉得她不真诚,符言硬着头皮随便说了个人名,就是年级第一那位。   女生们一脸理解,说:“果然学霸和学霸比较投缘啊。”   最后这次谈话的所有消息都不胫而走,也不知道谁是内奸。果然秘密只要说出来就不再是秘密了。   班草不知从哪得知这个消息,看符言的眼神都变了。“你眼光太不行了!”他摇头。   符言脸涨得通红,“说……说什么呢你!这么八卦!明显是假的!”   “啧啧啧。”   3.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呀。   一次,符言经过小卖部不远处的自行车车棚,里面烟雾缭绕,一群人吞云吐雾。脸上不禁露出嫌恶的表情,加快脚下的步伐。   经过时怀着点好奇心瞟了一眼,正好和班草的眼神对上了,他眼神复杂,身高比起初一高了十公分,身形消瘦,早就不再是初进校园时那个萌萌哒的小正太。看他拿着烟的姿势不够娴熟,显然是个新手。   但是他为什么要抽烟?!   符爸符妈都不抽烟,符言完全不理解抽烟这种行为的意义。百思不得其解,她回到教室闷闷地拿出一本砖头一样的《世界未解之谜》来看。班草回来后身上果然带着点烟味,符言把椅子挪远,不想理他。   班草动作重重地在课桌里找作业本,打开文具盒、拿笔的行为都很粗暴。   这时还没上晚自习,符言合上书,厉声说:“你能不能声音小一点!”   班草听到后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瞪着符言,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直接出了教室。   符言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   杨瑞舟晚自习逃了课。符言做完了一张物理竞赛的卷子,想,青春期少男的心思真难猜。   自此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   4.   初三伊始。   前方严厉的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推理着公式,符言闲得无聊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写了整张纸的“杨瑞舟”。   班草的名字。   连忙用胳膊挡住,防止旁边的人偷窥。符言撕下这一页草稿纸,折成四叠塞进书包。   却没想到因为这一系列动作反而引起了正在认真听课的杨瑞舟的注意。   回到家收拾书包时符言发现那张纸不见了。那一刻心里天雷滚滚。已经想了无数个情节,包括明天班上就传出她喜欢杨瑞舟的绯闻,或者那张纸条被贴在黑板报上供大家观赏,或者干脆被符爸符妈看见……完了完了!符言后背生寒。   “如果爱情萌了芽,就掐掉”。   综合考虑了初中的环境,在发现自己喜欢上班草后,她发了一条这样的说说。然后在这次国庆长假结束开学后,符言找到班主任,说想换座位。   他们一起走过了一段路,然后告别,再也回不去。   即使在高中的分班名单贴出来后,符言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又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那一刻是否心悸她已经忘了,但是下定决心高中三年好好学习的符言和变得傲慢而冷漠的班草渐行渐远,即使六年同学,两年同桌,他们的关系也只停留在初二的那个暑假。   旁边有女生叽叽喳喳,讨论高中各个班的帅哥美女。一位女同学问符言:“你和杨瑞舟熟吗?听说他长得很帅,和咱们一个班呢。”   符言摇摇头,说:“不太熟。”   杨瑞舟   1.   杨瑞舟和几个哥们儿准备先去篮球场上打会儿球再去吃饭。每到吃饭的时候校园内便浩浩汤汤的,穿着丑不拉几的校服的同学们三三两两挤做一堆。   他们正在说着NBA的话题,后面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讨论班上的八卦,声音很大。杨瑞舟都快忍不住出言提醒一下她们了,却听到“符言喜欢彭烨”五个字,他的心……就好似大冬天被泼了一桶冷水,哗啦啦冰渣子碎落在地上,真是烦透了。   如果杨瑞舟没记错的话,彭烨那小子就是年级第一。他向来不关注年级风云榜,只是彭烨名声太响,连续几次月考都稳占年级第一。   在篮球场上几次失误,队友很好心的问他是不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杨瑞舟索性点点头,也没吃饭先回了教室。   路过彭烨的班上,他找了一个哥们问他谁是年级第一。哥们一脸促狭,说:“怎么的,你还想来膜拜学霸?”   “少废话,指给我看看。”   好在初中学校食堂的饭菜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很多学生的家长来送饭。彭烨就享受着这种待遇。他戴着眼镜,大口大口吞着饭菜,似乎想节省更多的时间去学习。   长相普通,身材普通,身高也不怎么样。   杨瑞舟不能理解的是,彭烨除了成绩好点,还有哪点比他强?   回到教室看到符言正在看小说,幽怨地盯了她一会儿,换来她不知情况而显得白痴的眼神。   她成绩优异,博览群书,却没有察觉到同桌的心思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一年,他初一。   书上说的青春期变化,他都体验到了。其中最难过的,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却不喜欢他。   2.   得知“符言喜欢彭烨”是假八卦后,杨瑞舟开心了一阵子。   但是很快陷入了更大的不安。   初二接触了物理课,杨瑞舟的成绩开始一落千丈。什么光、电、力,他真是云里雾里。   但是同桌显然与他相反,如鱼得水乐在其中。还参加了学校的物理竞赛,即将代表学校去参加区里、市里的竞赛。   杨瑞舟表面上做出一副对学习漫不经心的态度,其实心里焦急得如同锅上的蚂蚁。有时候情绪也变差了,看到符言做物理竞赛题目,会忍不住冷嘲热讽两句:“女生读那么多书干嘛,成绩那么好,当心嫁不出去!”   符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话从他嘴里冒出来的。   后来他知道自己的言行有多么幼稚,也知道这样的话语可以被定义为“直男癌”。可是当时的他却始终沾沾自喜于符言的目光终于从物理题目转移到了他身上。   王瑜凌在走廊上拦住他,说:“杨瑞舟,你同桌是不是快脱单了!我看她最近老和彭烨在一起!”   杨瑞舟瞥她一眼,这个女生真是班上八婆团的团长,没好气的说:“关我什么事!”   从厕所走到教室要经过彭烨班上,远远的便看见两只脑袋凑一块儿,1.0的视力告诉他,那分明就是符言和彭烨!   “别怪我没提醒你,男女有别哦!”杨瑞舟拍了一下符言的肩膀。   符言像被刺蜇了似的跳起来,转过身,“杨瑞舟!”她恼了,“你是不是有病,还生活在清朝吗!而且我和彭烨只是在讨论学习!”一把把物理习题册扔在他脸上。   一旁彭烨木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杨瑞舟的眼神有几丝不对劲,像是发现了什么。   3.   符言和彭烨都获得了区物理竞赛一等奖。   杨瑞舟趴在桌子上,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本来该为她开心,可是想到自己这熊样,又郁闷起来。不是没有努力的,下晚自习后带着物理书回家挑灯夜战,可是效果不过尔尔。   他随手扔给她一个日记本,说是祝贺她旗开得胜。符言抿了抿唇,嘴角有点微微上扬的弧度。“谢谢。”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杨瑞舟心里更添堵。   吃完晚饭。几个哥们见他最近一直面带郁色,问他要不要试试抽一根烟解愁,杨瑞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第一口尼古丁吸进肺,还没滤过味道就呛了起来。引来一个哥们哈哈大笑,说他是还没长大的熊孩子。   杨瑞舟现在个子在班上算是中等偏上,嗓子也变成了公鸭嗓,最无法容忍别人说自己没长大。他认为矮个子的正太时期就是他的黑历史。又抽了两口,就见到符言把零食偷偷藏在帽子里,想混进教学楼。   她做亏心事的时候眼睛滴溜溜转,像只小梅花鹿。杨瑞舟正想熄烟,就见符言的眼神望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见到他惊讶之余,还有一半的失望。   符言,你失望个什么劲?   你说抽烟的不是好学生,我就不乐意做好学生,怎么的?   你不喜欢我,那你讨厌我好了。    ☆、与舟唱晚Ⅱ      杨瑞舟   4.   看到符言在纸上写满“杨瑞舟”三个字时,杨瑞舟百感交集。   他的脑海里有一个不成熟的念头,狂喜几乎就要涌上心头,被理智压制下去。   杨瑞舟点开符言的QQ头像,她在线。想找她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越来越淡,虽然每次换座位都没有换同桌,但是他俩的交流逐渐减少。   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两个人都变了。   刷空间,看到符言在五分钟前发了一条:如果爱情萌了芽,就掐掉。   呵,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迟钝又冷漠,在现实面前会毫不犹豫选择最优解。   杨瑞舟漠然地把手机扔在床上,动作熟练点火抽烟。靠在窗前,看天上那一弯明月。符言曾说,明月是古代诗人们寄托感情的常用意象。每一个羁旅异乡、愁思哀怨的人望见明月,看着她清冷的月光,都像是感受到了一种心灵的召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吐出烟圈。胸口钝痛。   5.   高中还和符言一个班,杨瑞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好在,他对她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初三下学期他谈了一个女朋友,是卫校的校花。常常和他还有那群兄弟们一起出去飙车、K歌,拿得出手。偶尔会听到别人说他变化很大,杨瑞舟不放在心上。   后来早恋被爸爸发现,杨瑞舟跪在客厅被狠狠抽了一顿。然后和那女生分手,其实也没有多舍不得,只是女生哭得很厉害。拼命学了一个月,踩着线进了重点高中。又被爸爸教训了一顿,要他高中好好学习。然后舔着脸疏通关系,愣是把他弄进了重点班。   高中简直是地狱啊!   这是杨瑞舟的第一感觉。课程又多又难,时间紧,老师还无时无刻不盯着。   符言因为成绩好,一直坐在最中间的第三排。她好像跟初中不太一样了,不怎么搭理人。别人问她题目,她会很耐心的讲解,轻声细语。只是不再凑热闹多说话了。   杨瑞舟坐在最后一排,上课时还是忍不住看她的背影。只是她却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了,每天除了看书还是看书。不管是教科书还是课外书,老师都不管她。   真不公平。杨瑞舟撇撇嘴。他觉得他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甚至有些讨厌她。   6.   其实读大学后,杨瑞舟来过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去符言的大学找她。   这是一座由王府改造的现代风与古朴风结合的学校。占地面积全国排的上名次,简直是学习的天堂。   杨瑞舟自走进壹大,便感受到了自己和这里的格格不入。他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新奇,而是像自己在小学参加演讲比赛时忘记稿子后的窘迫,台下一双双眼睛让他冷汗涔涔。   走到告示牌前,会看到奖学金获得者的介绍。每一个都牛气冲天,钦佩之余杨瑞舟感到庆幸,这样符言也只是这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一位了。   正在这时,他看到符言穿着小礼服化着妆从左前方快步走着,她还不习惯高跟鞋,不过不至于摔倒。这时他后方跑过去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姿挺拔的男生,飞快跑到符言身边,隔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杨瑞舟下意识躲在梧桐树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等到只能远远看到俩人的身影时,他走出来跟上他们的方向。   这是校园歌手比赛的外场。符言和那男生是主持人。俩人插科打诨,伴随着笑声,气场全开主持这场盛会。   杨瑞舟离得远,站在后方只能看见符言模糊的身影,像是闪着光一样。听到话筒里传来她熟悉的声音,想起初中时她一本正经告诉他:“好多男生都变坏了,你可不要哦。”   神思回到现实。隔着汹涌的人潮,他们像是隔了整个世纪。   杨瑞舟仓皇而走。   王瑜凌   1.   小学五年级举行合唱比赛。5班朗诵的小男生唇红齿白,眉间点着嫣红的美人痣,像个小姑娘似的,却比小姑娘多了些英气。   台下第一排的王瑜凌看着,心跳加速。她把这定义为,一见钟情。   后来打听才知道,这男生叫杨瑞舟。由于性格乖巧,个子不够高,在班上的人气一般。可是王瑜凌偷偷想,这可是一块璞玉,经雕琢后必然散发光彩。   这一关注就关注到了六年级毕业。他们学校考入重点初中的占比很高,她根本不用担心和他以后不在一个学校。   王瑜凌的爸爸是初中的英语老师,提前给她看了分班名单,看到“杨瑞舟”三个字,小姑娘露出了略带羞涩的笑容。   开学排座位时王瑜凌特意站在杨瑞舟附近,哪知道他们刚好一个被分到教室最左边,一个被分到教室最右边,隔得天远地远,真真是欲哭无泪。   她隔着整个教室看他和新同桌谈笑风生,眼里似乎碎了整个海洋般的落寞。   2.   王瑜凌委婉的告诉爸爸,她想和符言坐同桌,符言可以辅导她的学习。   爸爸正在看报纸,眼风扫过来,“你真的是想好好学习吗?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许早恋。”   王瑜凌后背直冒冷汗,硬着头皮说:“符言成绩好,我想向她学习!”   爸爸说:“驳回。杨瑞舟的父亲已经找你们班主任谈过了,申请和符言坐同桌。”   王瑜凌飞快跑进自己的小房间,抱着枕头哭起来。   杨瑞舟和符言都没发现,可是她敏锐地发现了他们互相喜欢。   每次符言站起来回答问题时杨瑞舟看她的眼神,每次打班级篮球赛时符言追随着杨瑞舟的目光,每次他俩说话时如同多年老友的舒服闲适……王瑜凌都要疯了。   因为想得到杨瑞舟的注意,所以在班上高谈阔论,反而成了哗众取宠的小丑;因为想接近杨瑞舟,所以下课问符言问题,反而让符言的形象更高大。   她的心里一个阴暗的角落开始腐烂,偶尔想出的一些恶毒的念头让她自己都发慌。   在女生小群体讨论自己喜欢的对象时,王瑜凌特意拉了符言过去。如果她说喜欢杨瑞舟,她们就一起嘲讽和打击她,让她知难而退;如果她说喜欢别的人,王瑜凌就要让杨瑞舟知道,让他死心。   她说她喜欢彭烨。   符言,你真的太后知后觉了。你的大脑除了每天看的一堆书还有什么?你这个书呆子。   王瑜凌和她的闺蜜们走在杨瑞舟一群人的后面,大声谈论着:   “符言竟然喜欢他,我真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符言和彭烨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学霸!”   3.   读高中时,王瑜凌选的是文科。   杨瑞舟和符言还在一个班,她已经彻底死心了。   可是直到高中毕业,他俩也没在一起。杨瑞舟中间换过几次女朋友,王瑜凌可不在乎,她幸灾乐祸的想,不是符言就好。   内心深处的她知道,杨瑞舟和别人在一起可能只是玩玩,但是如果和符言在一起,她恐怕就会收到他们的结婚请帖了。   就这样抱着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他们度过了高中三年。   高考最后一门考完,学校放起了歌。听着熟悉的旋律,王瑜凌想起了小学的惊鸿一瞥、初中的嫉妒心酸、高中的默默关注,这一切都结束了!   眼角有泪水滑落。   同行的女生说:“瑜凌你也别太难过了,大不了复读一年。”   考完的同学回到各个班收拾东西,要把高三楼清出来给准高三们用。王瑜凌特意路过杨瑞舟班上,没有看到他。   直到高考成绩出来后回学校拿统一的手册,王瑜凌才看到杨瑞舟。   他漫不经心的和符言说着话。他们没有有意压低声音,那些句子顺着风飘进了她耳朵里。   “你这成绩,估计是去壹大吧?”   “嗯,我爸妈也这么说。”   “……祝你有个美好的大学生活。”   “谢谢,你也是呢!”   4.   王瑜凌和杨瑞舟去了同一个城市。   离符言在的城市不远。   她想,喜欢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行动了!   当她故作淡然实则忐忑不安的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时,杨瑞舟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到好像……他早就知道。   杨瑞舟说:“我们就做朋友好吗?”   王瑜凌愣了,良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   因为这喜欢已经持续太久,深入骨髓,所以只要能在你身边,怎么样都可以。   大学里不乏追求者,杨瑞舟恋爱后,王瑜凌也恋爱了。   可是还没到一个月,杨瑞舟分手了。王瑜凌二话不说也分手。   杨瑞舟说:“王瑜凌,你不必这样的。”   此时她在酒吧震耳欲聋的声音中一口饮尽杯中酒,大声问他:“你既然喜欢符言,为什么不去追她!”   杨瑞舟最深处的秘密被发现了!他不看她,走进了舞池去跳舞。   他身形姣好,走到哪都能引人注目。王瑜凌看着他,突然生出了此生最大的勇气。   她从没发现自己的力气那么大,一路拉着杨瑞舟走出酒吧,劈头盖脸就对他一顿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有种在这伤心,没种去追她吗!你是猪吗,符言也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5.   杨瑞舟乘火车去符言的城市时,王瑜凌没有去送他。她怕自己后悔。   她爱而不得,而痛苦。他又何尝不是?一个人的离开总好过三个人的纠缠,所以她选择了成全。   可没想到杨瑞舟第二天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强颜欢笑说自己没事。他说:“王瑜凌,谢谢你啊。不过我最近有事,你暂时别来找我了。”   王瑜凌的脸上是难掩的担心。   杨瑞舟摆摆手,脚步踉踉跄跄往学校走。王瑜凌想去扶他,被他有些狼狈地拒绝了。   这时临近期末考试,王瑜凌开始了宿舍、图书馆、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   她没想到那孤寂的身影踉跄而走,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杨瑞舟。或者说,活着的杨瑞舟。   每一年都会有大学生猝死的惨剧发生。上一两次热搜,民众唏嘘一阵,留下悲痛欲绝的亲人朋友在尘世间茫茫然不知何世。   没想到这一次发生在杨瑞舟身上。   她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很不好。抽烟、喝酒、泡吧。王瑜凌曾经好心好意劝过他,他却说现在年轻人几个不这样?然后继续糜烂的生活。   直到那天他的室友进门发现他倒在地上,急救人员过来时,杨瑞舟已经停止了心跳。   王瑜凌几乎像个疯子一样赶到医院,等待她的……是她再也不愿回忆的场景。   他的心从没为她而跳动过,可是当他的心停止跳动,她的心……似乎也要缓缓停滞。   红尘滚滚,暮死朝生。    ☆、- 时间拨回到现在 -   今晚的壹市,星空璀璨。   回到住所,因为舟车劳顿,谢昱伦已经睡着了。   在国外近两年只有爸爸带的他,初与符言重逢时有些激动。不过得知对面坐着的不是奶奶而是妈妈后,他有些惊恐地看了爸爸一眼。爸爸目光缱绻,关注点在妈妈身上。谢昱伦认了,他的小脑袋还没能运转到去思考妈妈为什么之前不在美国和他们一起。   于是小家伙坐在爸爸和妈妈之间,玩了一会儿,不久便觉得疲倦了,沉沉睡去。偶尔吐两个小泡泡或是蹦出一句梦话,“Daddy I love you(爸比,我爱你。). ”   她已经好久没这样近距离和他接触。   他的下巴上生出些青青黑黑的胡渣,此刻逃避了她的目光,一只手轻轻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左手手腕处依旧戴着她用奖学金买来送给他的那款江诗丹顿。   周沐臣和老张任务完成后没多待,给这对久未见面的夫妻以时间。   房子是谢家朗和符言出国前就住着的,这次回国被重新打扫得一尘不染,物件摆放跟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在熟悉的环境中,两个人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勾起了。   他们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结的婚。   一手捧着国外名校的录取通知,一手捧着结婚证。   一时间在壹大内传为佳话。   阿倩手捧着脸,少女心膨胀。陈远送上了诚挚的祝福。就连一向所言所行被众人奉为圭臬的陈林送学长也表示羡慕。   符言本不敢面对爱情,更妄论婚姻。   可是谢家朗不同。他是真正心中有爱有万物的人,一点一点,融化了她心底的那一层曾以为将亘古不变的冰凉。   在一起两年,他们和千千万万普通的情侣一般,经历了互相磨合的过程。遇到问题,大部分谢家朗让步,偶尔符言低头。事后坦然面对,找出症结所在并去治疗解决。磕磕绊绊、甜甜蜜蜜走过来。   两个人一同到全新的环境。谢家朗是直博,符言读比较文学的硕士。   她毕业的时候费了老大的劲儿在当地找到一份工作,结果工作没几个月,中了彩。把谢家朗狠狠骂了一顿,俩人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然后便是迎接一阵又一阵兵荒马乱。   谢家朗还在读书,符言的工作也不想放弃。在国外硬撑着,以为等到孩子生下来后一切便会变好。   哪知道谢昱伦的到来,是小天使的垂青,更是一场灾难。   符言得了产后抑郁症,力图自我实现的工作扔了,每天闷在家里。谢家朗的研究项目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互相不了解,又希图对方的体谅和了解。资金周转不过来,甚至要家里的周济。   曾经众人艳羡的情侣,差点走向相互憎恨的歧路。   符言绝望地望着窗外,想啊,她就不该和谢家朗在一切,也不该和他申请这个学校,更不该生下谢昱伦。   想死。   一场又一场来自符言单方面的怨,似乎永无止境。久了,谢家朗也难免郁郁。   根本看不见前路,你说的曙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昱伦四个多月的时候,一切发生得毫无预兆。前一天,两个人和往常一样,沉默地照顾着小孩。偶尔符言抱怨几句,谢家朗忙于太多研究上的烦心事,没有意识到她出了问题。   符言把孩子暂时给附近的宝宝托管中心带着,收拾了一身衣物,拿走证件,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家朗,我回国了。”   那天,谢家朗一个人带着嗷嗷待哺的谢昱伦,独自在这个充满二人记忆的房子里枯坐到天明,思考生活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一开始也怪过符言。冷了一个月不去寻找,他以为她会在某个阴凉的傍晚,突然出现。   她没有。   他堵着一口气,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忙于研究。累死累活。尤其在断奶期,小的在哭,大的也在哭。   谢家朗废了很大的劲儿把宝宝哄睡着了,收拾东西。看到符言曾经吃过的药和看过的书,一桶凉水从头浇下,这才意识到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们在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联系。偶尔短信问候一下,只是双方都憋着对对方的一口气和隐约潜藏的愧疚。   这样的情绪,在两个人再见的时候,荡然无存。   有爱就足够。   符言轻车熟路地开了灯,拖鞋被洗干净晾干后整齐摆放在鞋柜里,她拿出两人各自的,又打开小孩的那双卡通拖鞋。谢家朗抱着谢昱伦,两人合作把他的鞋子换了。   谢家朗抱着谢昱伦去床上,稍作思考,将他放在了主卧隔壁的小房间。得知谢家朗要学成归来,谢母前不久亲自操刀将其改造成了宝宝房。   符言急忙去洗手间把妆给卸了。洗脸的过程比较复杂,洗手台上只放着几瓶基础的洗浴品,还好符言的背包里带了卸妆工具。洗着洗着她又想,不如干脆洗个澡。为了配合脸上的妆容效果,她的身上也是惨不忍睹的状况。   温热的水从花洒中喷出,符言调到了最温和的模式,沿着卸过妆后泛红的脸流淌而下,胸前在生育后迎来了一定的二次发育,比起大学时的一马平川要傲人得多。水流会积在脚底一小片,成了浅浅的泥水色。为了这次街头体验,她真是付出了挺多。   用过沐浴露后,被热气熏蒸的小脸清醒了些,这才想起来,她没拿换洗衣裳。   符言和谢家朗没有离婚,可是已经快两年不见了。这近两年的日日夜夜,符言每晚每晚翻来覆去,先是看心理医生,后来想想,不如把一些想做的事情做了吧。如果她的人生只剩下一年,她想以怎样的方式度过。   花几天的时间写出计划书,引进阿倩和陈林送的投资,符言跑去他们定情的古镇优哉游哉地做了客栈老板娘。   阿倩虽说对她担心,但也明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说,于是按下不表,只调侃:“亏得吃不上饭了可别来找我。”   符言斜睨她,“那你还投资作甚,冤大头啊你。”   这分离的时间二人都过得倥偬。隔着世界上最大的大洋太平洋,由于板块的运动每一天距离都在缩小。遥望着同一片星空,那些龃龉和纷乱,就真的在零落的岁月里沉淀了。   “谢家朗。”符言控制着音量,尝试喊了他的名字。   “谢家朗?”   他大概没听见。符言叹了口气,赤着身体走出浴室间,认命地去洗手台那边的柜子里找干净毛巾。   “什么事?”门外传来谢家朗的嗓音。   清润动听,如同多年前他们的初见,却比当时多几分成熟。那时她听见了,耳朵都快要怀孕,转过头去瞧他的长相。   没想到那人,正是自己未来老公。   未得到符言的回应,谢家朗蹙眉,“言言?”他拧开了门。符言一开始只是想卸妆,加之在谢家朗面前毫无防心,门没有反锁。   她拿着的毛巾只堪堪遮住重要部位,要露不露,更诱惑人。刚洗过澡的模样,像夏天带着水珠的粉嫩蜜桃。   谢家朗穿着一件深灰色衬衫,袖子挽起到手肘,看向符言的眼神火辣辣的,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我忘拿衣服了,你先出去。”符言心跳也加速了。两人虽是世界上最熟悉彼此的人,却不知道时间有没有让一些东西变质。   谢家朗像没听到她的话,不仅没走出去,反倒把门轻轻关上了。   她的身材早已恢复窈窕,甚至比当年更有韵味。   符言穿着睡衣,坐在谢昱伦床前默默看着。   眼泪又要掉下来。   她拉出来的一坨肉,现在都长这般大了。还记得刚看到他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脸时,符言差点没晕过去,怎么那么丑!哪知道现在,粉雕玉砌的模样,比他爸爸还要可爱。长大后又是一个祸害。   她不是一个靠谱的母亲和妻子。   但他却是一个再靠谱不过的父亲和丈夫。   用眼神摩挲了儿子恬静的脸庞,千万次,也弥补不了近两年的时间落差。   符言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随之她便被拥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她握住他的大手,俯下脸亲吻了两口,温热的眼泪便流淌下来。   怕吵醒孩子,谢家朗带上门的时候极轻巧。   回到主卧,谢家朗紧紧抱着符言,好像又回到了两个人恋爱的那段时光。他撒娇似的轻蹭她的头,她下意识地抚摸他的背,像给一条大狗顺毛似的。这是只有他俩才知道的小动作。   身边有些不了解这二位的,认为谢家朗在这段感情中不值当。   只有他知道,她做出的努力和奉献,她可爱的小脾气,她任性的梦想,她的爱。而这所有,都是他爱的。   “别再离开我了。”谢家朗闷闷地开口。   “好。”符言更紧地抱着他,“谢家朗。”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你说过,只说过一次。而我还想听。”   若不是为了遇见你,怎会这般跋山涉水。   --- 作·者·有·话·说·的·分·割·线 ---   终于完结了^_^有很多很多情节没有写出来,但我却觉得对符言和谢家朗来说这样的意犹未尽或许更好。   本文不V,我把这些话放在正文说啦。   《你是跋涉的歌者》,一是谢家朗追符言的过程,一是符言跨越心中障碍的过程,一是我喜欢“跋涉”也喜欢“唱歌”。   连载至今,这本书的封面是我所有小说中换的次数最多的,好像有4次了。   《夜》最初是高中的狂想,到现在我给她把这个狂想延续下去,感谢当时在连载过程中持续支持着我的蓝蓝蓝蓝、夏洛克的迷妹嘻嘻、姽榓,明年的暑假估计能完全完结。   《歌者》是我最不想写也不想完结的一部,来自于大一的某个邂逅。后来发生很多事,曲折、改变,这本书依然是我心头的白月光。   当我再看的时候,《歌者》的文笔略稚嫩、矛盾不突出、火候把握不到位……有多重问题,只是想到“谢家朗”、“符言”,我依然觉得以后再听到或看到这两个名字,会忍不住掉眼泪。   我没有半点夸张(大概因为我是个感性的宝宝=3=)……心里空空落落的。   点了完结,但我以后会不定期更新一些符言和谢家朗的小故事。   最后再对所有的读者说一句谢谢,我超级喜欢你们的!   比心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